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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铃兰玫瑰(1)

    7天不联系,默认分手。——《情感断舍离宝典》

    不用寻思明说,除了开开心心的小朋友向钟捷,其他几个一起来临州的同伴都敏锐地感知到了这对小情侣的关系变化。

    面前的这个郁郁寡欢不说,另一个直接不出现了。

    而且,寻思还临时补买了票,要跟他们一道离开。

    前一天还说自己先不走,要等男友放假呢。

    就连来送别的傅芷桥,都犹疑地问:“我们马上要放假了……你……这就回去了?”

    寻思笑得很勉强:“嗯,分手了。”

    傅芷桥的嘴巴张成O型。

    这也……这也……

    她也就抱怨了句“秀恩爱死得快”,并不是真心实意要他们分手啊!

    这话一出,欧小露最先松了口气——分手嘛,确实难受的,但熬过去了,也就那么回事。钱敏敏本来也应该高兴的,看寻思那个郁郁寡欢的样子,也高兴不太起来。

    两人下意识都去看向钟毅。

    向钟毅蹙着眉盯着身前的寻思,好半天才说:“我早就说你们不是一类人,走吧,要检票了。”

    检票口确实已经开始开放,寻思等人冲傅芷桥摆摆手,去到队伍末尾跟着人群缓慢移向入口。

    一直到最后一个人消失在通往月台的拐角处,检票口正式关闭,傅芷桥也没看到慎知还的人影。

    多冷漠啊!

    幸亏自己最后觉醒了,找的男友不是他。

    傅芷桥一面往回走一面安慰着自己,经过行李寄存处时,她差点又以为自己看到了慎知还——定睛一看,又给否决了。

    那背影外套上全是褶子,活像几十年没烫过衣服,慎知还就没这么狼狈的时候。

    吃回头草,果然是不安全的。

    寻思心里应该是赞同这些她感慨的,但也并没有生出什么懊悔之心来。

    结局再难堪,她也不后悔谈这场磕磕碰碰的恋爱。

    没什么遗憾了——

    她一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到了越州站才清醒地睁开眼睛,催着担心自己的昔日旧友下车,并保证自己调节几天心情就好了。

    甚至,调侃了句满脸郁气的向钟毅:“你也先回去嘛,距离产生美,就是要追人也等我过完冷静期呀。”

    向钟毅没好气地狠揉了她脑袋一下:“装不来自恋狂就别硬装,嘴硬王!”

    寻思没躲过他这一下,又依次被钱敏敏等人搂进怀里,再放开。

    又一次完完整整的分别。

    车子缓慢地再次启动,她隔着车玻璃看着熟悉的人与风景再次远离,心里空落落的。

    一切都是最好的结果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她这样安慰自己。

    往年过年,寻家母女俩不是结伴出去玩,就是一起在家凑个伴。

    今年多了个偶尔上门的王豪,也就是正月里少做了几顿饭。

    王豪自己那边还有亲人孩子,也是要团聚一下的。

    正月稀里糊涂就过去了,转眼又到开工上班的日子。

    上班第一天正好撞上情人节,整个大楼都弥漫着一股既喜悦又焦躁的气氛,连老板站门口派开门红包都有点让人提不起劲儿。

    寻思安安静静地坐位置上整理东西,然后跟着大家一起进会议室,开会,出会议室……

    傍晚一堆人提前溜号,她按部就班地忙到结束,最后一个关了灯,锁了门。

    乘着电梯下了楼,推开玻璃门——

    寻思愣住。

    大楼门口处不远,向钟毅和高瞻远一人抱着一大捧花,气势汹汹地对站着。

    寻思看看向钟毅又看看高瞻远,一时间也有点搞不清头绪。

    向钟毅嗤了一声,把花塞进寻思怀里:“抱好了啊,进口铃兰,空运来的。”

    高瞻远怀里的玫瑰明显被比下去了,但这时候撤退,也太孬种了!

    高瞻远一边把玫瑰往寻思已经满当当的怀里硬塞,一边怀疑自己会猝死在好友的爱情里。

    他读书时候胖,毕业时候勤于工作,虽然也勉强和人发展出过一两段短暂的恋情,也都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下文。

    但成年人的恋爱都是体面温和的,不合则散。

    和慎知还这种纠缠多年,还这么波澜壮阔的“初恋”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高瞻远真的无法理解女方都投怀送抱了,下一刻怎么就会发展成分手。

    他记得自己那时候近乎虚弱地问语音通话里的慎知还:“你不能直接接受吗?”

    电话那边打火机声卡嚓卡嚓响,慎知还声音疲惫而愤懑,“接受完等她跟我分手吗?!”

    “那你不接受也是分手啊——”

    “我都跟你说了没有分手,”慎知还不耐烦地打断,“就是吵架了——哪对情侣不吵架?”

    高瞻远都数不清自己叹了多少气了。

    “那她还搭理你吗?”

    慎知还沉默半天,才道:“我也没想好怎么沟通。”

    言下之意,自己也没主动去联系。

    年前拖到年后,春节假期都过完了,情人节都到了……才犹犹豫豫地让自己来帮忙送束花。

    现在好了,正好撞上竞争对手。

    只知道找人代送老土玫瑰的前男友,捧着进口铃兰的新鲜男人——选谁简直一目了然!

    被高瞻远怀里的玫瑰扎了好几次手背,寻思总算是回过神来。

    她大力把花往高瞻远怀里推回去,很是歉意地说了句:“无功不受禄。”

    又抱紧了怀里的铃兰问向钟毅:“多少钱?我一会儿转你。”

    “?哈!”高瞻远脸上的死气登时退去,差点没憋住笑。

    向钟毅:“……”

    寻思:“……”

    他有些尴尬地颠了下怀里的花:“花粉过敏,鼻子有点痒哈。”

    “过敏就快点扔了吧,”向钟毅不阴不阳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发春。”

    “你有病啊!”高瞻远火气上来了,“知慕少艾是人之常情!别人小情侣吵架闹个别扭,你还真以为自己撬墙角成功上位了?你这种才是道德沦丧!第三者!”

    向钟毅虽然听不懂什么叫“知慕少艾”,但总知道道德沦丧、小三上位是什么意思,二话不说就要上来揍人。

    寻思赶紧拦住,压低声音劝解:“别闹了,你还想被拘留吗?”

    高瞻远耳朵多尖,立刻反应过来:“都有案底了啊!”

    向钟毅脸都青了,袖子都不撸,就把寻思往一边推。

    他认真起来,寻思哪里真拦得住他,回头就冲保安大喊。

    不远处岗亭里的保安探头往这边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来。

    这个距离,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高瞻远这时候才开始害怕,抱着花连连后退:“法治社会啊,你别乱来!我会报警的!”

    他一边往外退,一边没什么底气地威胁,单手抱着花,另一手伸进包里摸手机。

    向钟毅伸手一挥,一个打火机急速冲着他飞过来。

    高瞻远躲了下,火机“砰”的摔炸在地上。

    高瞻远吓得扭头就跑,花也松手落在了地上。

    向钟毅给他的狼狈样子逗到,轻蔑地直笑:“这都什么人,果然孬货和孬货玩一起——”

    他带着笑意转过头,身后的寻思面无表情。

    她没在看他。

    寻思盯着地上凌乱的花束看了一会儿,既流不出眼泪,也完全没办法挤出笑。

    高瞻远和他的花不出现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走出上一段恋情,成功给初恋画上了完整句号。

    无喜无悲,大彻大悟。

    这些花在眼前摔得这么七零八落,血一样散了一地。

    她的心脏却又抽搐得仿佛要痉挛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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