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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聋作哑解不了酒(2)

    透明的、蛛丝般的一条线,贴上手腕,从桡侧到尺侧,牢牢系成个水疙瘩。

    那是我纤细的眼泪,现在我可以把它们纺成悬丝,织成结饰,拉长细如发丝,拴住一定距离内的两人。

    顺平把那根透明的线系在自己的手腕上,让它紧贴脉搏,绳子的另一端依言绑上我的耳朵。

    “啊!小金鱼,这是怎么回事?”

    他那双干净的眼瞳怔愣,流露出震惊。提着线的手指一颤,悬停在了我耳垂前。

    现在那里正火辣辣地疼,烧得我半张脸都被牵扯。不是很合适的耳堵塞在红肿的耳洞里,我已经用酒精清洗过发炎的创口,福分浅薄的小耳垂这回肿得膨胀了一圈,到显眼了。

    “……妈妈说要我打个耳洞。”

    谎话。

    今天老大拿了一把耳钉枪上学来,就像小学生会炫耀自己的新玩具一样四处抓人玩耍。她喊:“卡西莫多快来,人家帮你改造成美女哦。”

    “……”

    我对变漂亮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她说假如打了耳洞,就会送我纯金纯银的耳饰,什么珍珠宝钻都不在话下,卖掉也很值钱的那种。

    于是我就把脑袋歪到她面前了,也不知道瞄准没有,就听枪栓撞击钉针进了肉。打完左边打右边,她似乎对这开枪的手感意犹未尽,捧着我的脑袋摆弄,看打入耳垂的耳钉闪闪发亮,我就是她掌心的家家酒娃娃。

    结果这倒霉体质真是不能小觑,几分钟后我的耳朵就开始发炎胀痛,不得不拆掉耳钉。老大气得直骂我不尊重她的劳动成果,辛辛苦苦给我进行改造,我却前脚答应后脚就放弃。

    她嚷嚷着如果耳洞长上了就把我解雇。

    太可怕了,我现在的生活费可是老大在出,她比我爸妈两人加起来给我的钱还多。现在她要解雇我,明天我就只能端着碗去顺平家要饭了。

    那我就当个臭美的小孩吧,为了戴漂亮耳饰,疼一段时间也无妨,何况我是个缺胳膊断腿都不眨眼的术师。

    顺平放下了犹豫的手指,不敢触碰,生怕吹口气都会让那里更痛。他转而将那条透明的水线也系在了我的手腕——这是我研发出的新招数,咒力作用之下,我可以将它举到耳边听见他的心跳,甚至以此为媒介感知他的身体状况。

    活着,生命力旺盛,很好,令人安心。

    “小金鱼戴耳钉一定很好看……”他看着我耳垂的惨状,似乎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吐出一句安慰的话。

    顺平扫了一眼我的左脸,那地方本该有块去不掉的疮,现在被遮掩下去,每晚结好的痂都会被我用刀片刮掉。曾经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我拜托他代劳,顺平知道我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哎呀,他都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干脆把我带回家去啊。现在早就没有混迹表里之间硬抗系统的小黑屋还打八份工累死自己去赚钱的志气了——也许正因如此我没再遇到任何一位故友,也许我和我爸确有相似之处,只不过他傍上财阀小姐了,我只能傍个和我一样倒霉的单亲小男孩。

    “顺平是好人,一定会幸福的。”

    他看着我们手腕上的泪丝,不太自然地别开眼。我不止一次说这种话,坚定地许下要他幸福的承诺。顺平是我在新世界认识的第一位朋友,我俨然成为了他的守护者,任何妄图伤害朋友的存在都要被我削成碎片。

    “小金鱼之前说过,也可以让我变成‘术师’,学会使用那个‘咒力’……如果我也可以学会的话,也能通过这条线保护你吗?”

    我整理好自己的书包,把军师塞给我的零食都拿出来揣进顺平的口袋:“不行。也没有必要。”

    我可能是大女子主义。

    他捧住那些巧克力面包和果冻、薯片,眼神无措,喉咙里的话都僵住。

    军师真是会察言观色,知道在海棠树那里情况不对,得罪我之后立刻私下跑来找补,那些零食都是我爱吃的口味——今天她狗狗祟祟潜行到我的班级,找到我的位置,闭着眼拉开我的书包,往里倾倒这些小零食,转身离开的那刻和我表演了一个被当场抓包的四目相对。

    她总是犀利如箭尖、不怒自威能把人瞪煞的眼睛却躲在厚厚的近视镜片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战战兢兢的她才是团伙里的那只小狗。

    我说你别害怕,我很文明,不咬人。她环顾一圈班级座次——我作为堂堂不良校霸,独占两套桌椅,自己的书包就是同桌,前桌同学甚至每天都会给它带棒棒糖吃。

    军师扫了一眼那套空桌椅的桌洞里堆成小山的棒棒糖,我说这是自主上供,本人绝计没有对任何同学刑讯逼迫。

    “他们都讹传,你死过同桌。”

    “……”

    我在班上很晦气,一种令人避讳畏怖的晦气。见者退避三尺,什么样的谣言都能在地下传播时安到我头上。

    平日里在教室,我走路时多往前一步,擦肩而过的路人就要惊骇不止,两股战战,脑内回旋八百种被找茬殴打的可能性画面。

    ……还在高专上学那两年,我确实算得上有个同桌死了。

    我有点难过,联想到起初刚和五条悟在小巷分别后,一头栽到未来每天在【表】抱着窗帘大喊“夏油杰”,把没来及哭的丧都狠狠哭过的时候。

    “这是多出来的桌椅,我一直都没有同桌。”我亲口辟谣。

    军师推着眼镜的手抖了又抖:“卡西,你对你前桌有印象吗?”

    那时候正是课间,教室里人不多,周围有些许嘈杂。面前空空如也,人群里没有她口中那位前桌的身影。

    啥前桌?我印象深刻的只有我在【里】上初中的时候揍过的前桌甲。

    “她总给我的书包吃棒棒糖。”

    每天上学,走进教室、来到我的位子,总能看见自己旁边的桌上多出一支包装精致的糖果——各种口味、各种品牌,漂亮的包装新鲜可爱。我疑心她家是开糖果厂的,或者有间小卖部。

    军师以得知天塌地陷的神情面对着我从桌洞里拿出收集攒下的一把棒棒糖、并面无表情地往她口袋揣的动作,好似我手心里是什么虫蛇鼠蚁,她扭得像衣服进了跳蚤。

    她全然不敢触碰我的手,男女授受不亲般拘谨地往外掏糖,胳膊绷成一张弦,原封不动把那些糖果都还回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送给你吃的——不是给你上供,不是和书包玩过家家,也不是祭奠可能存在的‘已逝同桌’……”

    “可我是。”我拧起了眉毛,开口打断她的施法吟唱。

    军师一个激灵,脸色大变身体僵硬,紧抿住双唇,默默将那些糖又风暴过境般抓起往兜里揣,塞不下了就兜着走。

    “你是找好新老大了吗?”

    我盯着她慌张的动作,觉得她这样很有演漫才的天赋。一句话后她又表演了什么叫做一二三木头人——正蹲在椅子边伸手去够桌洞里的棒棒糖、扎了根麻花辫的眼镜少女蓦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抬头望我。

    “没那个意思,”她鼻梁上那架沉重的镜子滑下去,露出一双挂着点我读不懂的悲伤的眸子,“我就是,和那个女生关系比较好,所以想帮帮她……”

    糖果滞销,帮帮我们?

    军师提着衬衫衣摆,兜住了那些外皮亮晶晶的糖果。外套口袋也装得鼓鼓囊囊,看起来像提了一口袋棒子的小熊,非常有悖她的尖酸刻薄嘴强王者的形象。

    我扫过她的脸,突然觉得她那刻意扮相忧郁、眼瞳盈盈柔弱的神情可恶,像偷吃人贡品的。

    那些糖我一颗也舍不得吃,囤起来仿佛是在弥补那么长时光里夏油杰没吃到的。

    我非常难过,一下子觉得落寞,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挥手打发走军师:“我知道她是觉得我在班上不合群,看起来很可怜,才这样安慰我的。她人很好,糖全都拿走吧,你以后不要欺负她。”

    “……”

    军师掂了掂手里的收获,挑眉:“你这是在贿赂我,让我不要欺负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最好的朋友?”

    她盯着掌心五颜六色的包装纸,补充道:“用她给你的糖。”

    “……”

    “你干嘛告诉我你们关系好到这种程度,”我趴在桌面上,脑海里浮现着夏油杰的脸,止不住伤夏悲秋,“我不是什么工具狗中央空调,你自己惹一屁股债还害怕波及朋友,那就去找老大,解决下属的困难是她的工作。”

    “……”军师的脸上似乎浮现被耿直戳穿心事的尴尬,但她不敢嫌我没情商。

    “你喜欢吉野顺平?”她冷不丁问,前言不搭后语。

    话题跳跃得有点太迅速,但我还跟得上趟:“对,所以才对他那么好。绝对不是因为他给了我一只很好吃的巧克力面包。”

    她眼睛骤然一亮,还想继续说什么,又不敢凑得太近,犹豫间,我就扭过头去不再营业。

    不,是关门大吉。

    “我死了老公,你还当我面偷走人家的贡品。军师,今后你我势不两立。”我的声音被压在胳膊底下,很沉闷。

    我听见她的呼吸猛得一滞,静默了两三秒,那两三秒似有海潮声自远方传来,有天边掠过飞鸟的翅振羽颤之音。

    巧舌如簧妙语连珠喷人不打草稿的军师的声音小心翼翼响起。

    “卡西……你有喜欢的人?”

    我抽出自己的左手,翘起无名指,给她看上面画的一圈圆珠笔痕迹:“我结过婚了。我早遇到过我的爱斯梅拉达,我真诚善良忠实勇敢,不会像现在一样对克洛德言听计从。”

    “以目前我这个德行,估计他看我周围的人都不太顺眼。再骚扰已婚人士,我老公的亡魂晚上就去把你刀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能如此自然地继续接话。

    “你成年了?”

    呃啊,对,现在的我怎么看也没到结婚年龄——她紧追不舍,好像抓住逻辑漏洞就能拿下竞赛大奖第一名。

    “我成年十年了。”

    这真是一个让人绝望的事实。

    “……”

    这段无厘头的鸡同鸭讲就这么到了头,军师不再讲话,我一心一意抱臂埋头,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可能从此以后,军师真的觉得我脑子有病——中二病、幻想症、恋爱脑,病入膏肓。

    可能。

    ·

    ·

    ·

    顺平在那堆零食里找到了盲生会发现的华点,他拿起包装熟悉的巧克力面包,眼里有几分回忆之色:“小金鱼,这是你最爱吃的面包吧。”

    他撕开包装,一股香甜就弥漫开来,可可粉的气味勾得我大脑停转。于是我的头就自动伸了过去,嘴巴张开,叼走——

    黑发少年看着手里空空的塑料包装,看我大口咀嚼,眼神闪烁:“留下明天吃也好,今天你明明尝不出味道。”

    “我有瘾。”我冷静地叼着面包辩解,说话含糊。

    顺平笑了笑,走向远处把手里的塑料纸丢进垃圾桶。

    我看着黑发少年的背影,眉头拧起,译为不明觉厉。

    说着要我留下吃,为什么拆开?

    ……

    我和顺平真正熟识,是在那天又救过他,医务室分别后他主动再来找我。

    以把人抱走的行动为信号,让这可怜人身上贴满了“小金鱼”的标签,自此顺平完全摆脱了欺凌和骚扰。那三个仗势欺人的家伙惶恐了许久,五米开外见到我转头就跑,见到顺平也是。

    没有多久他就做好了心里建设,跑到我们班的门口,手里拿着一只巧克力面包。

    他没有对我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畏惧,也没有用看怪胎的眼神看我。不像军师那样装模作样弱势,也不像老大只是逗狗。

    那时,我有种遇见了另一个永海博司的感觉,不过很快就意识到,顺平和他完全不一样。

    ……

    放课铃打响,它响得有些迟了,因为教室里早就空空荡荡。我咀嚼着面包,可可粉让手指像扒过煤堆,只好麻烦顺平帮忙提住书包。

    今天没有味觉,我压根吃不出最爱的味道,但我依旧吃得香甜,手指头都含在嘴里舔得干净。

    说到面包又让我想到故人,七海在新世界怎么样了,我不存在的话,灰原会从那个任务中平安回来吗?

    我畅想着,想他长大后是什么模样。

    “今天就不一起回家了,我要去回收旧宠物。”

    顺平递过来纸巾,我那时还咬着手指,什么也尝不到的舌头上,味蕾回忆着很久以前灰原给我的那杯热可可的香甜。

    这样看起来好蠢。

    后知后觉的呆滞让我接过纸巾好好擦嘴擦手,又想到和五条悟带小惠的时候——怎么回事,曾经还是可靠到像六十的十六岁的我现在华丽变身六岁了吗?

    顺平似乎一点没觉得我精神哪里有问题,行为返璞归真状似返祖。这世界上真的存在漫画里的那种萌萌女子高中生的概率极低,我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有些脑损伤吧?

    他认真提着两只书包,关注点在我的话上:“回收旧宠物?”

    “嗯,顺平快回家,不要让伯母担心。”

    我顿了顿,再三思索,还是说:“如果可以的话,今后不要再和我走这么近……不用担心,我总会看不见听不见的毛病马上就治好了,不需要依赖顺平了。”

    他完全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地听到这种话,直愣愣和我对视。

    半晌,顺平垂下眼帘:“这不是电影常见的桥段吗,小金鱼要去做什么很危险的事了?”

    于是我一天之内表演了两次痴人说梦。举起自己的左手,翘起无名指,夕阳之下,圆珠笔画出的线条都加了橘红滤镜唯美几分。

    “我要去打败大boss、拯救世界、复活亡夫,拿下Happy Ending。”

    生活喜欢让我演苦情剧,兢兢业业的喜剧演员乐得狗血淋头。但我要保护顺平,不能让他陷入那些酸得要人命还悲伤的要人泪的故事中去,不能活得像那些被我如槲寄生般缠紧的友人那样宿命纠缠困苦。

    我带他走出深海,托着他的身体到岸上,这只是一段剧场版小故事——要和青春岁月里那个过去的我一样,要和逃走的深井珠枝、击碎壁障的菱川葵、永远大胆幸运的正津律子、递出落在风中的情书从那条小巷逃走的永海博司一样,路过我的人生。

    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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