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现在和你立场一致，明白了就点点头。”

    五分钟前，平等院凤凰把爱丽丝裹成粽子，将忽悠过莉莉娅丝的那套话添油加醋又拿出来用了一遍。

    效果还不错，粽子情绪稳定地点了点头。

    平等院凤凰打了个响指，藤蔓消散。

    爱丽丝一脱困，起身就是一脚。平等院凤凰早有预判，用刀背挡下。

    踢完这一脚，她叹息道：“你就算是想来救她，也晚了。”

    “她不需要我来救，她会赢的。”平等院凤凰语气笃定，“我只是来提供一些帮助的。”

    “你能提供什么帮助？一个人类而已。”

    “是一个很强的人类。”

    “那又有什么用？”

    “你作为一个血族，打不过我。”

    “闭嘴！”爱丽丝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还要再试试？”

    爱丽丝瞪着他，但很快却泄了气，道：“不知天高地厚，你非要送死我也不拦你。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先告诉我你们的计划。”

    爱丽丝睁大眼睛：“你不知道？”

    “知道一部分，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反正我想帮莉莉。”

    爱丽丝长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你怎么闯到上城区的……算了，一家子疯子。不过我也不知道计划的全貌，我只能告诉你关于我的部分。”

    ·

    爱丽丝虽然是混血，但作为赫菲斯的女儿，倒也有些权限，负责药剂调配和血仆的健康，借机给洛克的血仆下药，偶尔借观察莉莉娅丝服药后的变化去见她，提供了机械之城的地形图……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外围任务。

    这些信息和平等院凤凰的几次轮回所得相互佐证，完善了拼图。

    赫菲斯作为炼器师最大的追求是练出一把超越火焰圣剑的武器，而莉莉娅丝是他看中的材料，于是他以莉莉安娜的尸骨为诱，引来莉莉娅丝，将其抓捕关押。

    莉莉娅丝不可能坐以待毙，不仅多次出逃，还毁坏送药的傀儡，导致结界越来越厚，药剂的剂量也越来越大，但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赫菲斯的灵魂已经和整个机械之城绑定，所以计划就算再怎么隐秘，但只要还在这座机械之城里活动，他都会知道。

    只是他不在乎。

    就像人类不在乎蚂蚁在自家院子里筑巢，也不会觉得蚂蚁能杀死人类。

    而这一年的时间，是蚂蚁们在积蓄力量！

    “人类住哪儿？”

    “血仆住在下城区，至于那些工人，一般没资格靠近这里，住在在冶炼工坊和矿区附近，你问这个干什么？”

    “毁掉连接赫菲斯灵魂的阵法，是不是能对他造成反噬？”

    爱丽丝愣了愣，压低声音道：“疯了，这……怎么可能做到。”

    “别小看我们人类啊。”

    莉莉娅丝并非孤军奋战。

    上一个轮回里他死前所感受到的倾斜，大抵就是他们的成果。

    只是，似乎还少了一环……一年的时间，莉莉娅丝就能战胜赫菲斯了么？

    “我有点期待了……”爱丽丝轻叹，顿了顿，忽然道：“待会赫菲斯一定会给我下达命令，让我带领傀儡去剿灭人类。我是他的血脉，有思维烙印在，我无法反抗，所以麻烦你把我绑起来。”

    了解目前的信息也差不多了，平等院凤凰没再想，从善如流，又把爱丽丝捆成粽子。

    ·

    没有人指路，但莉莉娅丝每一步都没有迟疑。

    她已经在心里模拟了很多次，只是与想象中的不同，一路走来，所有的门都大开，守卫的傀儡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守在两侧。

    她大概也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那是一个已经活了万年的血族，纵然不是擅长战斗的类型，积累的底蕴也绝非她这种年轻血族可以比的，更何况这座机械之城是他的领地。

    所以她一点也不惊讶赫菲斯知道计划。

    她观察过人类和蚂蚁。小小的虫豸在地上爬行，人类并不为此停留，一脚踩上去，或轻或重，但总归是难以踩死的，除非是专门用力去碾。

    血族和人类的关系，不外乎此。

    而离开血族选择和血猎合作的那一刻，她的身份也从“人”变成了“蚂蚁”，只不过比一般的蚂蚁强一点。

    实际上在她的模拟里，只论战力，她赢的概率是0。

    即使有很多人的帮助，其中的意外还是太多太多，她没办法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算来算去，都算不到百分之百。但心里也确实没有什么恐惧，最糟糕的情况也只是死而已，至于被做成武器，某种意义上都算不上彻底的死亡。

    总之，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不会停下脚步。

    蚂蚁集结成群，也不是没有杀死人类的可能。

    ·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最后的一扇门前，唯一一扇关着的门。

    她将手里那枚封着银色液体的晶体塞入口中，咬碎，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浅灰色的门上睁开一只蓝色的大眼睛，眨了眨一眨，非常又礼貌地微微欠身行礼，然后滑到了墙后，于是实验室里的一切展露在眼前。

    比起实验室，更像是工厂：一排排的冶炼炉熊熊的燃烧着，里面的火焰五光十色，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爆鸣声；造型一致的机械傀儡举起锤子，在工作台上叮叮当当地敲打，溅起一阵阵火花；柔软灵活的机械触手精或是准地抓取着各种材料放入冶炼炉中，或将成型的物件搬运到一旁的冷却池中，升腾的雾气很快随着通风装置飘走；正在搬运材料的仿生小机械或是慢下脚步，或是绕到，留出一条路来。

    路的尽头，身着白袍的红发少年正把玩着一根长锥，他扶了扶右眼上的单片眼睛：“真是不可多得了好材料啊，完全不像是被关了那么久的样子，比之前那些废料好多了。”

    一个小机械忽然抖了一下，搬运的晶石落了一块下来。它赶忙去捡，但地板比他的动作更快，化作水一般的质感，将它吞没。

    莉莉娅丝只是盯着赫菲斯手里的长锥。

    “哦，这是你妹妹。”赫菲斯抛了抛长锥，斜睨着莉莉娅丝，“本来我很看好她的，不过她竟然在灵魂被剥离的时候求救了……不合格。但还是要比一般的材料好些，正好用来剥离你的灵魂，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你想被做成什么？”

    莉莉娅丝敛起目光，思考片刻，道：“权杖吧。”

    赫菲斯转沉思了片刻，眼里闪过一抹狂热之色：“不过我更想把你做成剑，一把超过‘Iota’的剑。”

    Iota——约塔，希腊文里的第九个数字，也是火焰圣剑在血族这里的称呼，因为是最特殊的种类，用的是“铸剑材料”的名字。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想怎么死？”

    赫菲斯愣了下，旋即大笑：“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很有意思，我越来越期待我的作品了！”

    说话间，一排武器忽然从地板上升起，从刀枪剑戟到法杖弓箭甚至枪械。

    “挑吧。”

    都是三型的武器，在“黑塔”里都是神器，此刻却像是某种嘲讽，莉莉娅丝却认真地挑选了起来，指尖在权杖和长剑指尖徘徊，最终选定了一把三型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