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还有多久到广场？”眼看这拥堵还在僵持，坐在副驾驶的王峥忍不住发问。

    “看这样12点都不一定到，平时没堵车三五分钟就到！”

    看了周围竟然没有公共自行车可使用，宁城三五分钟车程，除去红绿灯大概是三四公里左右，跑过去十几分钟也足够了，王峥叫了后面两人：“老高、班长，我们！”

    话还没说完被高逸铭打断，“下车跑过去，还来得及！”

    说干就干王峥微信支付车费，四人下车打到行人道，一起跑向广场。体测一千米对于大多数男生来说不算什么，基本采取一个速战速决的策略。

    按照计划，四人十几分钟就能跑到广场。想象再美好也得考量现实因素的阻碍，行人道不是学校田径场，还有天气寒冷、行人众多要避让，红绿灯等候耗时间…都在无形中拉长战线。

    跑了一公里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王峥、洛景行、高逸铭三颗长松并排站立，帅气的脸庞自有吸引力，引来路人频频注视。备受瞩目的三人站立好一会才发现队伍少了一人。

    “人呢？”

    高逸铭惊呼，其余两人意想不妙，正想返程找人，身后一人姗姗来迟，大口呼吸跑到三人后面。

    “班长，你们三是飞毛腿吧，系个鞋带的时间人就不见了，”小平头停顿，喘上气继续控诉：“无论我怎么呼喊愣是没一人听见，我都怀疑你们故意的。”

    王峥安慰：“哪能呀！”

    说话间，红灯变绿几人像上发条，一溜烟又跑往前。小平头气还没喘昀又要狂奔，边跑边叫：“哎，等等我！”

    之前没听见落下一人，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人落下。三人原地等候，看了时间催促：“快！”

    时间不等人，更不会因为堵车而停止流逝，距离零点越来越近，车道的鸣笛声更为频繁，此消彼长的鸣笛声无意间演奏一曲堵车交响乐。

    广场一起倒计时，迎接新年钟声成为今晚的一个执念，开车不行就更换交通方式，扫描路边的自行车，徒步前行，困境不可避免，见招拆招，及时变通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生活之道。

    等待因为空远显得漫长，奔跑因为路程计数慢也变得漫长。

    十分钟过去，四人跑了两公里，因为极速运动每个人脸上红润，额头冒汗，捂得严实的外套被拉开，保暖的手套被藏进口袋，一说话滚滚热气迫不及待冒出，纷扬细碎的雪花落在四人头上。

    路上奔跑的行人渐多，长跑还未结束，同学还得努力。寒冷的天气不能抵挡奔赴者的热情，天公作美，满天细雪作陪衬，灯光明亮照前路，汽车鸣笛奏交响、街道广播音乐演单曲一路相送到远方，更有男女老幼似漫步、或疾行、乃至长跑一同奔赴，这样的夜晚，少年呀还怕什么呢！

    四人摆出姿势，外套敞开，飞扬衣衫化翅膀，一鼓作气不停歇跑到广场。广场中心建筑上的大钟，分针、秒针划过，距离零点还有五个格子。

    洛景行一行人置于广场人群中，因为长时间的奔跑和紧绷，少年们心脏快速跳跃，呼吸频率加快，说不出完整的长句。

    调整呼吸，稳定状态，享受这匆匆赶到还有余的慢时间。

    广场上响起新年快乐的音乐，王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气球，一人发一个就等零点一到放飞升空。

    洛景行接过气球，王峥把地球给小平头，小平头摆手拒绝：“我不要这玩意一点也不男子汉！”

    “你再胡说八道，拿着。”王峥剑眉横立，威严震慑，迫于无奈小平头只能拿下。

    距离零点还有一分钟，洛景行看着手腕上的电子手表，高逸铭、王峥等人没有手表只能盯着手机。

    洛景行左侧两百米处，凌筱和李小郡把烟花棒放回袋子，一只手上拿着红色的气球，一手放回衣兜暖手，不想看手机倒计时，抬头仰望着中心建筑上的大钟。

    倒计时十秒钟，大钟发出：答—答—的响声，时间流逝的声音变得彻耳，广场上无数双眼睛仰望着大钟，所有人屏息以待，紧张、喜悦、期待多种情绪交织，汇聚成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笼罩在广场上空。

    时针和分钟在这一刻重合,隐藏的穿云箭万数齐发，直抵云霄，“咚”新年的钟声在此刻敲响，凌空而上的猿鸣声紧随其后，“砰”烟花在夜空中炸开，五光十色、万千繁星泼墨似洒向人间。

    众口一声的“新年快乐”回响在广场内外，与美好话语一起发出的还有无以计数的气球，圆形、爱心形,花瓣形，形状各异，缤纷颜色的气球一起放飞，细雪下舞、气球飘然而上，绚烂多彩的烟火还在夜空中绽放，新年快乐的音乐声一遍又一遍的循环，广场附近大楼屏幕上自下而上翻滚过新年快乐的字样，一幕幕喜剧在人间大舞台上演。

    “新年快乐！”程墨、陆许看着上空烟花默念。

    周棋目光向下。

    凌筱则是看着放飞的气球默念：“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道不同的声音重合，无形中的大网连接，互通有无，熟悉的声音响起，两人惊觉，同步发出：“你在广场？

    “你也在广场？”

    两道声音再次重合。

    凌筱低头四处张望，洛景行来观看四周的人群，手拿气球、环抱玩具、牵手站立，满目往来皆不是，两人皆是蚂蚁噬心，站立不得。凌筱站不住，转身就跑陷入广场巨大的洪流，陆许见她跑开害怕出事，赶紧去追。

    洛景行一心找人，“不想谈恋爱、高考后见，没想法，冷淡…统统抛之脑后，脑海里播放着“洛老师，学霸等各种清丽的声音，隐隐约约想法凸显，那句“我想见她，想她，以及喜欢她！”清晰明了，一瞬间字幕打碎。

    洛景行神色一变再变，再也忍受不住，撒腿就跑，高逸铭发现不对，紧随其后。“王峥，我去追班长，电话联系。”

    凌筱扎进人群中，陆许还是晚了一步，在巨浪的人潮中不见踪影，李小郡和周棋迅速反应追在路陆许后面。

    李小郡追上，陆许冷静后说：“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你先打电话试试看能否联系上人。”

    李小郡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电话通打通但无人接听，因为人多声音杂乱自然也听不见凌筱的来电提醒。

    连续打了三次都没有人接听，李小郡因此担心着急，握着手机轻微颤抖，“别急，发微信给她。”周棋安慰李小郡并观察四周的人群。

    “这样，我们留个电话分头寻找，一人去一个方向，十分钟后在东门汇合，有事电话联系。”周棋拿出手机给程墨发信息说明情况。

    三人各一个方向，分开寻找，李小郡离开前周棋嘱咐道：“别着急，注意安全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

    高逸铭追着洛景行进入人群，浪潮般得人流成了深海想找一人如同大海捞针。

    人群中他不小心撞到人，下意识道歉：“抱歉。”

    “没关系！”

    “学长！”

    高逸铭正准备离开，被人拉住他这才看清眼前人是陆许。

    “是你啊，我还有事先走了，有空再聊 ”忙着找洛景行，高逸铭没空闲聊再次想离开，谁知陆许扔出一个炸弹：“学长，凌筱姐情绪失控走丢了，我们人太少。”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两个都跑掉，高逸铭一口脏话差点脱口而出。

    高逸铭拿出手机给王峥打电话，虽然高逸铭找人前简单说了一句，但是王峥没完全听清，走散难汇合从而不敢贸然行动。

    电话很快被接听：“铮哥，班长人丢了，看他跑时不对劲，我在找人你们也在附近看看，找到人给我发条微信。”

    “行！”

    挂断电话高逸铭和陆许一起寻人。

    人会受到情绪的支配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凌筱跑进人群又因为逆行进退两难，只能顺应人潮着向前，人流中她走到广场的右边出口。这里出口狭窄，远离人潮，即便还能听到音乐和烟花在空中的爆炸声，但远离声源四周宁静些许，激素退却理智回归，她也平静下来。

    “自己大惊小怪，今天人多声音相像也正常，反应过激了……”经过一番冷静的思考，凌筱拿出手机看到了好几个未接来电，好几条未读消息，她意识到让人担心，编辑短信逐一回复，顺带发了位置打了电话等人来寻。洛景行站在人群中来往找寻，衣兜里的手机振动许久，此刻他才真正有感觉。拿出手机，好几个未接来电和微信不停弹出。

    他恍然想起在学校时手机开启静音模式，出校门后忘记关闭模式，导致手机没有动静更大的来电提醒，打开微信看到一条条关心和吐槽信息，他才反应行为冲动过激。

    如今找回理智要给人报个平安，说清事情原委，原地站立容易磕碰，他走到一旁回复信息，为避免错过他也不再走动发送位置，原地等候。

    宽阔的广场像天上的银河，将洛景行和凌筱分离，一左一右原地站立，三百米的距离，这是两人地理空间上又一次近距离隔空相对。

    广场中心的大钟还在计时，心有灵犀般两人同时抬头望向这块钟表，钟表终究不面向两人，未逢其时，自然对面不相识。

    收到报平安信息的寻人者，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跟着导航找到了短暂走失的迷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