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师姐红榴习得所成,比他早早下山,后却失去踪迹,经查原是被这万醉不宗暗算,被那酒技之术控制……在检验出那万醉不宗尸骨的旁边,他最先是检验的,是师姐红榴的尸骨……
尸骨于几层土壤之下,有一尘,竟是大漠表层的黄沙粒!而于此附近,时晋于朔北的交界北处,渺渺黄沙之上,坐落于一了了客栈,据客栈店家所言,此地虽处处黄沙,可巨大的黄沙风暴却也不常有,如此说来,这足够证明,当时师姐气绝、万醉不宗所死的时间,正于——时晋于朔北交界处爆发的那场巨大黄沙风暴!
也就是五年前。
看来,地上这生不如死的曹屠涛,或许就是一条重要线索!
他该是会找到自己的——恩人。
——“呲呲——”
空中突然袭来陌生黑物!快得如同那闪电之速!
时已不及!年轻人运力舞动左右之臂,却躲避不成,中招,捂着胸口,“哗啦”一下吐了一口污血。
手中抵御的长剑不知何时一分为二!从上汩汩地滚下一颗木铃,身后被木铃击中的木梁吱吱呀呀地往下垂!
来不及见血,见来人,有人失态惧声喊道——“毒木铃!真的是毒木铃!他是髅厥鼎的毒木铃!”
人群一下散开!
唯剩下那地中仍不成人样,挣扎不堪的曹屠涛。
方才胸有成竹地倚在二楼处的雪须老头,此时已暗暗缩回了脚,心道今日这是何日子,这江湖中久已不曾见的人物突然见了两,髅厥鼎的毒木铃!迅山派的尸骨清!
毒木铃大声哂笑:“尸骨清,这鼎主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少了,如今,你倒还算得上清闲,竟然是在这香茶客栈品茶?”
剑损气动,年轻人拂去黑紫唇上的红色血水,两鬓处的青紫色血管汩汩动概:“这自是我尸骨清同鼎主之间的约定,干你何事?”
“这自然不干我事,可尸骨清,你这迟迟查不出那“贵五子”尸骨的踪迹,这鼎主可是有失耐心,介于我们同侍一主,不过是好心来提醒你罢了。”
言罢,那毒木铃已经将袖中的几枚木铃子暗暗袭出,全部中在了那地上的曹屠涛身上,很快,此人鼻眼耳皆爆出乌血,气息一瞬全无。
年轻人已经来不及阻止,毒木铃却轻功一跃,了无踪迹。
罢了罢了,曹屠涛这死了和没死,都不能再为他提供任何线索,他还是得找机会找周边……然而方才毒木铃这番,想必也是髅厥鼎的鼎主,在提醒他速找“贵五子”踪迹一事。
髅厥鼎的鼎主在他身上下的咒,果然不一般,竟然还能同这世间五毒之一的毒木铃相为抵抗!
师姐的事他必须要查!然而眼下,确实是要放在一边,动身专心去查那贵五子尸骨的踪迹了……
只是不知为何这江湖之中,去岁以来,这寻贵五子的人越来越多,贵五子的确是精通追踪之术……难道他们皆是在寻什么重要的人?!而今岁这髅厥鼎的鼎主找上他来,蓄意在他身上下咒,就是威胁他寻贵五子的踪迹!但他的确也有所耳闻,贵五子年纪尚高,无论何种情况,倘若此人若是死了,那尸体也绝对不好寻。
小二财开手里拽着几掂银两,躲在后厨一角,大气瞥着出,抖抖嗦嗦地看着年轻人重新落座于一旁的木椅上,抬手举杯,喝着桌上的“香香茶。”
*
暗色笼罩的临魂小村。
寂静中突有几声狗吠。
“阿姐。”
素衣女子闻声,于门缝处挥了挥手。
影退月光。
门外的小少年望见门缝透进去的月光暗了暗,面上一喜,转而却一忧。
接着,小少年压平手中的信条,递了进去。
素衣女子接过,就着夜色,一双琥珀般色泽的眸子轻轻一潋,随即,她轻轻拍了拍木门。
门外的小少年感知,带着身后的一条矮腿小狗,返了去。
翌日清晨。
燃起炊烟的厨房里,一对花白夫妇犯了愁,四道半黑半白的眉,仄仄皱皱。
“老夫子,这事是否真的靠谱?”
“若这真的不靠谱,那还能怎么办?你说?”
“只恐那女子到时候反水,将事情给说了出来,那样,假若她自己给逃了去,那不光是这半星,连我俩,顺带着全阳,可就危险了……”说到这,又想到自己那老年得子的小儿子全阳,老妇人原本坚定的双鱼尾眼又泪水连连。
“此事已定,老婆子,你就别操心了,当初,救下收留她时,她已经答应了,顶替半星,况且,此次,她有两番选择。”
“欸,自己女儿有这半痴傻的病症,唯有呆在自己身边,那才能放心啊。”
——“咚咚咚”
门是开着的,却是被人敲了敲。
老婆子放下手中的柴火,将手隔在身上的粗布擦了擦,行到素衣女子身边:“姑娘,你来。”
“这张帖子,是巍延山那边下来的,而这张,则是从京城那边传来的。”
老头子见素衣女子不吭声,也不足以为奇,毕竟这一岁多年,也是这样过来了,一开始因来历不明不敢将她收留,可比上半星的命运,他们也愿意赌一把,更何况,巍延山上的人精明地狠,一旦有了点痕迹,屋内多了人口,他们再如何自主申报,也会被认为是可疑之人,那是必须要杀头的。
再着,他们二老也知道,这女子是为不凡,她半纱而遮容,大多时间其实也并未在他们的家中,可谓也是神出鬼没。
当初这巍延山不能惹,女子也不能不防,他们二老便只得顺其自然,任其于自己家中,美名其曰为收留。
两人更是从未听过此女子开口言语,但却不知为何半痴半傻的女儿半星和一向寡言少语的全阳,感觉同此女的关系甚好,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自家儿子全阳于林中捡的那条短腿黄狗,竟然也十分地黏她。
而此番收到的巍延山和京城那边来的两张献女贴,实在是无可奈何,他们二老只能想,这女子本就不似常人,倒像是江湖中人,而这江湖之人,最讲的,就是报恩信义,无论此女子能力是否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厉害,报这收留之恩,这女子是会愿意。
他们就居于巍延山下,又离京城甚远,即使先前瞒天过海,可这老婆子说到底还是怕家中因多出人口而被巍延山上的人发现,又恐这有本事的女子一旦不从同巍延山上的人讧起来……那他们家那就全完了,便劝道:“姑娘,这巍延山上选姑娘,实为暴力粗糙,唉,婆婆倒是听说那京城的请帖,是为那七王爷选妃的……虽这块儿远离京城,但也听过那七王爷的不少美名,玉树临风……”
手中的请帖一瞬被抽走,老婆子停了嘴,见是左手,懵了一瞬随即心回肚肠。
再抬头看之时,哪里还有女子的身影,唯剩下一阵风,以及,地上的一张小条宣纸。
老婆子见状,忙拾起而看,然脸色大骇,随即那颤巍巍的宣纸便被一把丢入火灶,化作黑烟。
当日。
不过夜时。
巍延山上的人,就突然出现在了临魂小村。
小小短腿黄狗却汪汪大叫,紧紧围绕在小少年全阳的背后。
两老人后背冷汗淋淋,头目森然地立于一旁。
只见带头人的腰间别了一枚长剑,他挥了个手势,其余黑衣人便纷纷进入他们的住宅,一瞬间鱼贯而入。
片刻后。
“一主,没有。”
“一主,这边也未寻到。”
“一主,并无异常。”
阎一魄不信邪,又带着人将整座房屋搜了个遍,却是脸色极差地走了出来:“走,归邸。”
“是。”
转眼间,黑衣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老人活到如此年纪,却是近日以来见到如此出神入化本领的人物,苍老模糊的眸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而一旁摸狗的少年全阳,他眸中于闪过那一丝害怕的神色之后,竟然是出奇的平静。
鬼阎府邸。
此时正当春何景明,万物生根发芽。
阎六魄闭关已出,此时于一片耕好的土地上,弯腰弓背,大汗淋漓,正在种着鸡蛋薯。
阎二魄也从外头行买卖回来,就坐在树间,抬眼往下看就看到一壮汉在挥锄洒汗,他从麻袋里掏出一只叫花鸡。
“喂,老六。”
正繁忙到没空擦汗的阎六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抬了下头。
随即,一只叫花鸡的绳子正勾在锄头上,转了几个圈。
阎六魄将那叫花鸡扯下来,一时扯不下来,却将那锄头柄给折断了,怒发冲冠,咬牙切齿朝阎二魄吼道:“先前是爷爷我让你,怎么,今儿个身上是哪块骨头给痒了?”
“别一副这个模样,装作毫不在乎,阎六魄,刚刚明明是我叫你,你这又是听成谁了?”
“这一年以来,你也在吩咐你手下的人,暗中寻找于姑娘吧?”
“阎二魄,你以为你是谁?他么还管起你爷爷的事来了?”
于姑娘?
这三个字细嚼地很是陌生。
闻言,阎六魄嘴抿地紧紧,他走向树下,抬手就于草丛中摸了一石头硬物,狠狠地就朝树上不停嘲讽他的人砸去——
可却发现触觉不对,他一惊,忙俯身一看,眼前所见的东西,自己竟然从未注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