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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谢谢

    夜晚的风转了方向,裹挟着露水在枝桠间穿行。

    裹着单薄衣物的人们蜷成一团,倚靠着同伴沉沉睡去。

    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的安稳满足,连一声叹息都未曾发出,唇边带着喜悦的弧度。

    任谁都看得出,他们正如黑发少女刚刚说出口的祝愿——做着一个好梦。

    魈却只觉得心底发寒,那股冷意随着心脏的跳动逐渐扩散,与流淌在身体里的温热血液交织,融成尖锐的刺痛,蔓延至全身上下每一处角落。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临渊笑意温和地看着他,缓慢地吐出那个名字,“魈?”

    她把手指搭在和璞鸢的刃尖上,指节微弯,稍稍用了点力。

    魈握枪的手一颤,锋利的翠色薄刃角度微偏,依旧没有挪移半分。

    临渊却叹了口气。

    她张开手掌,在即将握住和璞鸢枪锋的那个瞬间,后者倏忽闪动,让她抓了个空。

    凶神恶煞的獠牙傩面下传来她熟悉的声音,只是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硬:“你在做什么?”

    临渊偏了偏头,似乎对这个又被抛回她身上的问题感到不解。

    ——唉呀。

    明明是他突然出现,用枪尖指着你的,不是么?

    临渊揉了揉耳尖,假装没听到这个直接传入脑海的声音。

    她看不见夜叉少年的表情,但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脚尖压紧,全然不觉自己的急切与不安被人一览无遗。

    这可不行啊,她想。

    这可不行。

    “金鹏,”临渊眼眸弯起,“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

    察觉到什么?

    临渊走近一步,抬起手,掌心贴上面具,她的动作很慢,但不知道为什么,魈没有避开。

    临渊却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归离集众仙神一点都看不出来她身上的问题——

    那怎么可能呢?

    那位企图占据她身躯的魔神谨慎而又狡诈,虽然经常在她的梦境中肆意妄为,但很多时候,临渊都感觉不到祂的存在。

    如同幽魂一样,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唯有笼罩在心底的阴影和恐惧无休止地蔓延滋长。

    但她怎么想其实不太重要。

    毕竟她只是个外来者,无论归离集的仙神们对她的情况做出了怎样的判断,最保险也是最简单的方法,无非就是将她彻底抹除。

    他们没有这么做。

    真是宽容又仁慈的神明啊……魔神比魔神,真是能随机气死一个运气不好的持明。

    鉴于临渊目前对提瓦特大陆的认知,如果没有比她更倒霉的同族,那这个随机落到谁的身上……

    一目了然。

    真是让她悲伤的事实。

    话说回来,这里不是还有一个更加了解梦之魔神和临渊的人在吗?

    一方只是个认识不久的狱友,而另一方是他的兄弟姐妹,救命恩人,师友亲朋。

    这段时间的观察与审判中,面前的少年充当着什么角色呢?

    她和夜叉少年当狱友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能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论耳边的声音再怎么挑拨,心底的怀疑再怎么翻涌,临渊对他的评价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改变过——金鹏啊,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呢。

    温柔到连她都感觉有些愧疚了。

    指腹下的面具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触感冰冷,又似乎在灼烧着她的手掌。

    “即使你说诅咒被拔除了,还是能感觉到的吧?”

    她得寸进尺地再靠近一步,额头几乎已经贴上了傩面。

    临渊眼底盈满水汽,隔着一层透明镜片,即使是在这个距离下,魈也只能看到一双雾蒙蒙的眼眸。

    那双眼睛好像在看他,又好像没有。

    临渊的诘问更是让他心脏一滞,呼吸都有些艰难。

    他——

    魈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细长的锁链不知道什么时候绕上了魈的四肢,将他的关节死死缠住。

    临渊手掌紧跟着落下,掐住了少年的脖颈。

    青墨色的傩面化作光点破碎,其后露出的金眸微微睁大,仿佛有些不敢置信。

    但惊讶的神色也只是转瞬即逝,少年目光沉冷锐利,即使脸色因为束缚喉间的力道加重而越发难看,仍然一声不吭。

    “你不应该一个人追过来的,”临渊叹了口气,嘴角却勾起讥诮的弧度,就连声线也变得甜腻起来,“毕竟,‘我’更想活下去啊。”

    她唇齿翕动,肺部涌出的空气即将随着心念震颤声带的刹那——

    “唔,咳咳!咳咳咳!”

    未成形的陌生音节被打散,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闷咳,临渊手臂一颤,将被锁链捆缚严实的魈甩到旁边,死死按住胸口。

    “怎……是那些食物——”她很快反应过来,声音尖锐得有些变了调,目光也露出一丝凶狠,不复片刻前的戏谑和轻松。

    剧烈的呛咳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你看,”站在原地的少女嗤笑一声,指尖擦过唇角的血迹,又微微笑起来,“我都说过了,哎呀,没想到居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鲜红的血液从衣料下逐渐渗出,从中蔓生的细小枝叶在篝火的余光中熠熠生辉。

    她眯起眼地看了一眼归离集的方向,才转头看向魈。

    “真是让人伤心,”临渊在他身前蹲下,单手支颊,“我还是更喜欢你原来的名字呢。”

    “呀,怎么露出这种表情?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黑发少女捏住魈的脸,“毕竟摩拉克斯和哈艮图斯、马克修斯祂们……”

    她低声念了几遍归离集魔神的名字,灿金色的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忌惮。

    “祂们对这孩子……摩拉克斯喜欢把这种东西叫做「契约」?”她歪头想了想,敛去了浮夸语调,声音冰冷讽刺,“还真是‘公平’的「契约」。”

    “可怜的女孩呀,对自己被愚弄的事实一无所知。”她悲伤地拭去眼角的泪水,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魈的身上。

    夜叉少年状态狼狈,眼眸却宛若燃烧着炽烈的火焰,紧咬着牙,手臂上的纹路随着挣扎莹莹发亮。

    四周茂密的树丛在风中簌簌发抖,聒噪的刮擦声甚至让营地中睡着的人都不安地缩得更紧,眼皮颤动。

    「临渊」正用一种很是新奇的目光看着他,那种眼神高高在上的,带着些许轻蔑和不满。

    魈不熟悉这个眼神。

    他那时总是低着头,低着头,将目光落在自己身前的地面上。

    不去看,不去听,把自己当做毫无知觉的武器……试图以这种想法稍微减轻心口覆压的沉重。

    但即使是用光滑石块铺就的地面,层层血色也已经渗进了缝隙与石料之中,任凭侍从再怎么刷洗也无济于事,仍然会在每一次垂眸时刺进他的眼底。

    当他终于抬起头,带着刻骨的憎恨与愤怒直视那双眼眸时,对上的却是另一张熟悉的脸庞。

    他曾看着这张脸从苍白的死气沉沉一点点缓和过来,也曾见过这张脸上露出迷茫、欢欣、冷漠或是其他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但在黑暗中却难以掩饰的细微表情,她总是浅浅笑着,也总是习惯叹气。

    却怎么也不可能露出这种眼神。

    他这么做是不是对的?

    魈一直以来都在想这个问题。

    “既然摩拉克斯那么喜欢「契约」,那么,代我传达这个消息吧,”魈看见她弯腰凑近,伸出手,指尖捏着一颗洁白的晶块,“以祂们不再追查‘我’为条件,我会离开这片土地,绝不伤害归离集的人类,怎么样?”

    “尽管很可惜……不过,这是我所展现的诚意。”

    他看见顶着临渊身体的魔神神情忽然一动,语速似乎不自觉快了一些。

    那颗晶体被强硬地按在他的额心,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有奇异的平静和温暖转瞬蔓延开来。

    身上的锁链随着她伸手的动作松开,自动绕回了少女腕间。

    但魈仍然动弹不得,因为转瞬之间,巨大的悲伤宛若浪潮,将他所有的情绪全部吞没。

    漆黑的晶块漂浮而起,被面前人收入掌中。

    与此同时,他心口忽然一空——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魈听见面前的人发出了轻声叹息,衣角拂过面颊。

    “金鹏,那个食盒我放在桌子上了,麻烦你帮我还给早餐摊的老板啊。下次演习估计要拜托喻白先生帮我抽查了,不知道他挖到烁金泥没有,唔,虽然可能用不上了,但我也有付过佣金,感觉有点浪费呢。”纤细的手指落在他的眼角,明明没有泪水,那块皮肤却仍然泛起了鲜艳的红,魈的视线陷入黑暗,只能听到临渊语气轻快地说了一堆话,就好像……他们还在地牢时那样。

    那并不是段值得怀念的时光,曾经让他感到安宁的说话方式此刻带来的只有惊惶。

    理智在汹涌的悲伤中艰难挣扎,他动了动手指,抬起时却没有抓住任何东西。

    不,还是有的。

    细密的雾气透过衣袖贴在皮肤上,凝成冰冷的露水滑落。

    少女的语调忽然放缓了些:“还有,杏仁豆腐好吃,谢谢啦。”

    魈的眼前仍然被她的袖子挡住,但他能感觉到,说这话时,临渊的气息已经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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