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选择你手里的良药会苦口,二是选择我手里的砖头包治百病,夫君这般聪慧,想必一定知道,选哪个吧?”
    她说完,便从身后掏出,不知道是在哪里找到的一块石砖。
    啪的一声,拍到桌上。
    殷晨望着那石砖却是沉默片刻。
    笑话,这一石砖下去,他小命不保。
    “好的,我选良药,良药虽然会苦口,但还不至于要人命......”
    他默默看了闻雪晴一眼,巍巍颤颤地端起那碗看着就苦死人的药。
    捏着鼻子,使劲往喉咙里灌。
    “呕......”
    喝完后,殷晨苦哈哈地看了她一眼,“夫人,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闻雪晴收拾好桌面上的药碗,十分冷漠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夫人,我就要个蜜饯,好不好嘛......”
    殷晨可怜兮兮地趴在她身后,使劲用毛茸茸的碎发蹭她。
    闻雪晴被他蹭得烦了,转身往他嘴里塞了一颗青梅子,“别闹我,哪里凉快哪呆着去。”
    “嘶,好酸。”
    那入口的青梅酸得不行,连带着刚刚药汤的苦味混在一起,叫人险些要反胃吐出来。
    殷晨勉强将那青梅咽了下去,捂着酸成一团的腮帮,好不可怜。
    他有些委屈地朝她喊道,“夫人,我要的是蜜饯......”
    “诶呀,给错了,这个才对。”
    闻雪晴重新在怀里掏出一颗蜜饯塞到殷晨嘴巴里,却被他叼住了指尖不肯松开。
    指腹处传来湿热滑腻的触感,似是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她一下子被殷晨的举动弄得不知该做何反应,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愣住,呆呆地看着他。
    殷晨抬眼望向闻雪晴的反应,缓缓放开了口中的指尖。
    他站起身来徐徐图之,双手撑在桌沿,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慢慢倾身,直至她腰间碰到桌沿后,用手捂住,
    那药碗却没那么好运,被碰倒在桌面上。
    身后传出了轻微的瓷器碰撞声,看到她退无可退后,他才轻笑出声。
    “谢谢夫人的馈赠,虽然有点酸,但很甜。”
    说话间呼出的热气似在耳边徘徊一般。
    激得她险些站不稳,双手往后撑,正好盖住了殷晨的手。
    掌心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是先入为主般,反手一盖,包住了她。
    闻雪晴似有些不争气般,脸红了一瞬,连忙把他推开。
    将手指背到背后,擦干净手上残留的水渍。
    “夫人,以后不喝药了吧,你难道就不疼疼你可怜的夫君吗?”
    殷晨眼巴巴地望着她。
    那张脸似乎总会专门挑着,会让她心软的表情来做。
    闻雪晴心底处稍微稳住了神,离他远了些,那种暧昧的气息也随之消失。
    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殷晨,“不可以,因为替你抓药,我们还欠秋实银子呢。”
    “好吧——”
    殷晨拖长了声线,瘫倒在床上,百般聊赖。
    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从床上蹦起来,抓住了闻雪晴的肩膀使劲摇晃。
    “夫人,我突然想起来,那天你们回去以后,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闻言,闻雪晴却是愣了愣神,“那倒没有,秋实她......其实还挺看得开的。”
    想起那日秋实的状况,她始终有些心悸。
    挺好的一姑娘,却偏偏遇上这么多的事情。
    那天将秋实送回客栈后,闻雪晴仍然觉得不放心,便一直陪在她身边。
    客栈外雷光闪烁,似是隔壁榆树那的异常绵延到了此处。
    秋实早已昏睡过去,可唯独她手上的那只红玉镯子却是一闪一闪的。
    从里面伸展出几道红丝往窗外飘去。
    闻雪晴很是警惕地拿着法器,边分神看着床上的秋实,边往窗外看。
    后院处隐约冒出一条散发着淡淡白光的魂虫,正在靠近地面的低空处徘徊,似是十分有耐心地等着她过去寻它。
    魂虫是一种会收集魂魄的中立使者,通常只会在凡人寿终正寝的时候出现,将三魂七魄引导至地府门口。
    怎么现在却突然出现在此处?
    闻雪晴放下手中的武器,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秋实。
    想了想,还是将怀中最后的屏障符纸留下,转身去后院寻那魂虫。
    见闻雪晴来到后院正中央的地方,那条白色的魂虫不紧不慢地从口中吐出几团像是云之类的东西。
    魂虫转身将白团轻轻放置于她的掌心。
    一张字条很是突兀地从天而将,正好落在闻雪晴面前。
    她将白团搂至怀中,看了那字条上的内容。
    “抱歉,闻姑娘,没想到死后我还要劳烦你,能否麻烦你将这白团放在秋实身边吗?这个关系到她今后还能不能活下去,我生前并无好友,现如今唯有将此事交由你来办,我才放心,来生我定当愿意为闻姑娘做牛做马,以此为报答。”
    字迹苍劲有力,字语行间透着一股殷切。
    想必定是墨语生前的绝笔信。
    闻雪晴将白团放置秋实身边,却是见那白团顺着红玉镯中绵延出来的红丝,逐渐融在了秋实体内。
    “所以那天你这么晚还没回来,到底是遇见了什么事情?你该不会是有事情瞒着我吧?”
    她狐疑地瞧了一眼殷晨,似是笃定他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一样。
    “是有一点,但......”
    他拉长了语调,想搞点神秘的感觉。
    见她一幅要揍自己的表情,殷晨努了努嘴,将那天她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闻雪晴听完后却是沉默了片刻,长长叹了一口气,“或许我以前的想法是错误的。”
    “嗯,何出此言?”
    殷晨却是来了兴趣,他从床上跳下来,也不躺在上面了,有些好奇地凑到她身边。
    “以前怨侣见多了,心如止水,倒是没想到他能为秋实做出这样子的事情。”
    闻雪晴盯着窗户外热闹的街景,有些出神。
    “只是可惜这千年一遇才出灵智的血昙了。”
    血昙一现惊千古,尤其是这开了灵智的血昙更是不易,至少在殷家那浩渺如烟的档案中,他从来都没见过记载在册的、开了灵智的血昙。
    “那岂不是很值钱?”
    闻雪晴听完他的话后,却是眼光一亮。
    千年难得一遇的血昙,那岂不是......
    见她脸上又露出那副财迷的表情,一如他们那时初见的模样。
    殷晨有些好笑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能不能别想着银子了。”
    她捂着被殷晨戳得有些吃痛的额头,扬手给了他一掌。
    “大哥,我们现在还欠着秋实的银子呢,我不想银子的事情,难道想你吗?再没有钱,我们连客栈都住不了,一起睡路边得了。”
    “好啊好啊,跟夫人做一对野鸳鸯也不错,别有一番风味。”
    殷晨笑嘻嘻地看着她,似乎毫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闻雪晴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又将钱袋抛给他,“三天之内,我要看到这个钱袋变得鼓起来,不然后果自负。”
    “夫人......”
    见他又是一副想装可怜耍无赖的模样,闻雪晴果断将被子往他头上一蒙,懒得看他。
    殷晨将蒙在脸上的被子掀下,朝她笑得一脸得意,“小意思啦夫人,明天看我怎么给你变出个金元宝来。”
    *
    因着红玉会展开张的缘故,云来镇的各种铺子生意蒸蒸日上,欣欣向荣。
    其中镇子上的钱庄更是繁荣兴盛。
    第二天一大早,殷晨便拉着闻雪晴来到一处钱庄内。
    柜台的小二不在,掌柜便躬身亲自出门来迎他们到内院。
    见二人生得一副好相貌,便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小姐私服出游,态度便更为殷切和蔼。
    “这位公子,小店业务众多,您看您是想典当些什么东西,还是说先前在小店存的银票想要取走?”
    那胖胖的掌柜生得一脸福相,圆圆的脸蛋看着便讨喜,面上堆着亲切的笑容。
    一身细密的绸布做成的衣袍,似不要钱般在衣面上镶嵌着各种金丝银丝,看着就晃人眼睛。
    手上还带着各种金戒指玉扳指,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样。
    她抬眸看了一眼掌柜言谈话语间,偶尔会露出的,那金闪闪的一个门牙。
    恍如被那泼天富贵给晃瞎了眼。
    是金钱的铜臭味!
    可太令人着迷喜欢了。
    闻雪晴还是第一次来钱庄里换取银子,她勉强将视线从掌柜那金闪闪的门牙处移开视线。
    艰难地打量着钱庄内部周遭的环境。
    地下铺着柔软的祥云花纹绒毯,正中摆着的是一套造价高昂的红木桌椅。
    窗棂处下的高几上摆着几只青金色的瓷瓶,里面斜斜插|了几支娇艳的海|棠花。
    那海|棠也不是寻常的品种,洁白的花瓣上闪着丝丝缕缕,流动的灵气。
    博古架上放着各种珍奇的,闻雪晴叫不出名字,但看着就很名贵,更像是仙家所用的东西。
    甚至还很是讲究的,在外面围上一层用水灵石打造的围栏。
    一处阳光直|射|进来的地方挂着一张美人图。
    如果说殷晨是她此生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那这画上的女子似乎要比殷晨美上几分。
    “我有点头晕。”
    见此情景,闻雪晴抚着脑门,有些晕头转向的。
    殷晨连忙扶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休息,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掌柜看了一眼。
    那掌柜十分明事理般笑道,“尊夫人贵体抱恙,就先休息一下吧,我让丫鬟们来奉茶,待会我们再谈正事。”
    “也好,这般便是麻烦掌柜的了。”
    “在下告退。”
    他福了福身子便离开后院,只是那圆圆的身姿配上他腰间系挂着的,各种叮叮当当的金银饰物,多少是显得有些滑稽。
    殷晨脸上略带歉意地送走了掌柜,转身又有些紧张地看向闻雪晴,“怎么了夫人?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说上次受的伤没有痊愈?”
    “我不行了,我快要受不了了。”
    闻雪晴捂着自己的胸口,声音有些急促,手指巍巍颤颤地拉着他的衣襟,脸上一幅快要窒息的模样。
    “那你倒是说你怎么了啊。”
    殷晨听着她的话却是更加紧张,来回打量。
    暗中思索着是不是她哪里受了伤但却没有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