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

    卢小安:“那边有人,我们去问问回去的路。”

    林文:“等等,这么过去怕不是会有什么危险吧。”

    卢小安:“你果然是个胆小的,就算有危险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卢小安不给林文犹豫的机会,拖着他就向不远处那人走去,只见那人是个中年壮汉,壮汉旁边还带着个孩子。

    卢小安:“不好意思,请问一下...”

    庄稼汉好似看不到他们,领着孩子路过卢小安和林文就走了过去。

    孩子说:“爹,昨天干农活我的手都伤了。”

    庄稼汉说:“小清欢,你说是写字辛苦还是务农辛苦?”

    那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做农活辛苦。”

    庄稼汉:“你以前读书立志说要成为人上人,可你连农活都不会做,不懂得劳苦大众的艰难是无法成为人上人的。”

    小清欢顽皮地说:“爹,那我以后不读书写字只做农活好不好,写字手也会痛的。”

    庄稼汉:“你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书要读、字要写、马也骑,最重要的是农活也要做。”

    小清欢笑嘻嘻地跑向马:“那今天我们就骑马吧。”

    只见那个小家伙被自己的爹爹抱上马,小小的人儿熟练地驾着马跑远了。

    卢小安听到那庄稼汉叫那孩子为“小清欢”:“那小孩是清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林文看到这一幕,口中喃喃道:“林叔叔?”

    卢小安:“林叔叔?你认识?”

    林文见骑马远去的背影:“那庄稼汉是我们林家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一直是教我们这些公子读书的,他文武双全,直到林叔叔的夫人怀了身孕就辞官回去乡下陪夫人养胎了,听说他林夫人的身体不好...”

    卢小安:“这是...这是清欢的过去?”

    林文比清欢大了几岁,他一些被尘封的记忆被庄稼汉打了开来。

    那时他还很小,林父专门请林叔叔回家教他读书写字。林父一向严厉,对着从小就顽皮叛逆的林文很是头疼,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顽劣如泼猴的林文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坐在那边读书写字,其他府上的孩子早已学会默书,只有林文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这时,年纪还是孩童的林文就等来了林叔叔,别人都与他说这是很好的老师,肯定能教会他读书写字的,那时还是幼童的他以为这林叔叔定会是那黑着脸的老师,收拾人的手段肯定比爹爹还吓人,他已经做好了顽强抵抗的准备,大不了被打死,没想到等来的林老师竟然是个面色温和的好好先生。

    那老师面对林文的顽劣从没有发过怒、打过人,爹爹明明准许他可以打孩子了,为什么他只是看着我玩闹呢?

    后来那林叔叔问小林文:“你喜欢玩些什么啊?”

    小林文挺起胸脯:“我喜欢拿弹弓打鸟,打到鸟的话街里的孩子们都会佩服我的。”

    林叔叔笑呵呵地又问:“小林文长大了想做些什么呢?”

    小林文的眼神充满着光亮:“骑马用弓箭射鸟!这样子所有人都会佩服我。”

    林叔叔:“小林文既然不喜欢读书写字,那以后长大了我们当将军好不好?”

    小林文:“林叔叔,当将军很威风吗?”

    林叔叔:“当将军并不威风,但是保护城里城外真的会很威风。”

    从那时起,小小的林文就对这个温和的林叔叔喜爱的不得了,林叔叔从来不打他骂他,还觉得他上树掏鸟蛋很厉害,能爬那么高的树很了不起,以后定是轻功了得。

    再后来小林文看到林叔叔的字画特别的漂亮,这林父眼中的小泼猴竟然主动提起了笔,第一次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的“林文”二字。

    林叔叔教了林文没多久就辞官回乡下陪夫人了。

    小林文有了很好的启蒙,就算他不喜欢读书写字也会努力学习,之后便是林叔叔一家全部去世的消息,听说是被战争波及,林叔叔为了保护村民被恶人杀死了。

    那时小林文已经长大了,他不再读书写字,林父又开始打他骂他不争气。

    林文还记得自己反驳自己的父亲:“读书写字有用的话林叔叔就不会死了!”

    林叔叔走后林父给他换了很多老师,都是字画顶级的老先生,每个都被林文气走了。

    后来林文跑去参了军,再后来就成为了训练新兵的小将领。即使年纪轻轻就有了不小的官职,林父依旧是看不上林文舞枪弄棒。

    画面一转,庄稼汉在书房内正在教导小清欢写字,别看小清欢年龄尚幼,他居然能写出一手好字,一笔一划“清欢”出现在了洁白的宣纸上。

    庄稼汉:“小清欢,你可知爹爹为何给你取名清欢?”

    小清欢看向自己的父亲摇了摇头,小家伙这几个字写的都写到了脸上。

    庄稼汉摸着小清欢的头:“出淤泥而不染,喜乐一生。爹爹从没奢望过什么,就算不是人上人,小清欢也是爹爹最好的儿子。”

    小清欢似懂非懂,他从小就听村头说书先生说书,想着自己也能成为上马可杀敌,下马亦提笔的英雄人物,那时的清欢完全不懂一个父亲的心。

    画面继续转,卢小安和林文也随着清欢的过去来到了旷野上。

    远远望去只见十岁出头的清欢骑着马飞奔在田野上,他和其他的男孩子没什么两样,喜欢骑马,腰间还别了个爹爹给做的小木剑。

    清欢在附近跑了一圈终于发泄了小男孩多余的精力,然后开始下地干活,娴熟的样子和庄稼汉没什么两样。

    干了很久很久的农活他才回到家中,只看他休息片刻吃过饭就开始读书写字,而字已经写的任谁见了都说好,这人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感慨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

    只是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不知何时城外就开始汇集了一群人,这群人喜欢挑起纷争战乱,然后对一些比较偏远分散的村落打打杀杀,在这种情况下城内和城主居然视而不见。

    灾难和厄运降临到这个世界,最终蔓延到清欢所居住的村落。

    那群人很少有人见过,见过的人听说都已经没命了。

    本来在田间务农的清欢见天气不好,看样子是马上要下雨了,邻居家的婶子叫他一同回村子,清欢摇了摇头,今天下雨的话他想抽空去隔壁村子教小孩子们读书写字玩,那边的小孩子们都戏称他为“林先生”,清欢是在模仿他的爹爹。

    而他的爹爹答应别的家今日去帮忙挖水井,就算挖完水井也肯定不会马上回来,那家定是要好好招待清欢爹爹的。

    趁着只是乌云密布天色不好,清欢骑上比他大很多的马就奔向了别的村子,邻村的小娃娃们见到清欢这个“大哥哥”都开心地拍手迎接。

    清欢来到了一个专门为他空出来的房间,房子的主人为了让自己的三个孩子可以读书经常会招待清欢。

    其中一个女娃娃觉得清欢骑马很是厉害:“清欢哥哥,往后可以教我们骑马吗?”

    也就十岁出头的孩子故作老成地说:“当然可以,只要你们好好背书乖乖写字就可以。”

    这家人一共有三个娃娃,两个男娃娃和一个女娃娃,对于骑马最感兴趣的是这个女娃娃,她缠清欢教她骑马已经缠了很久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天空果然下起了大雨,黑黑的云把天空压得低低的,向外看去不会觉得开阔反而是很压抑。

    清欢教完课以后这户人家本是要留下清欢在这边吃过饭再走,或者是等雨停了再走,可清欢看着外面的乌云,内心很是不安,有一种心被掏了去的感觉。

    清欢谢过了婶婶就冒着雨走了,身上仅披着婶婶送给他的蓑衣。

    他骑上大马对着婶子说:“赶明儿我就把这蓑衣送还给婶子,我就先走了。”

    婶子:“慢着点啊,代婶子向你的父亲母亲问好。”

    这话还没说完呢,孩子已经骑着马奔出去好远了。

    婶子拍了拍身上的面:“这孩子也不知在急个什么,还特意为他和了面呢。”

    清欢骑马骑到村头发现地面上泥泞不堪,他下了马准备牵着马进村儿,这时候从后面驾着马车进来一个外乡人。

    外乡人大声叫住了清欢:“小兄弟!你可曾见过有一群人过来这边吗?”

    外乡人见清欢一脸的不解,就继续解释说:“就是一群蒙着面的人,他们身上还配着刀。”

    清欢摇了摇头:“没有,他们带着刀干嘛?”

    外乡人也穿着个蓑衣赶马,他从破旧的马车上下来说:“那些人就是制造战乱的一群人,你别过去。”

    清欢停下回家的脚步,可心是越发难受了:“我不回家还能去哪里?”

    外乡人把马车拴在村口的大树上:“走,我随你回去。”

    两个人就这么走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可他们才经过村子里的第一户人家,就闻到了极其浓重的血腥味。

    今日的村中不知为何也格外的安静,没有狗吠和鸡鸣。

    外乡人:“不好!”

    他招呼都不打就推门而入,清欢以为这位套近乎的外乡人是个小偷盗贼,立马就跟了上去,结果一进院子的大门就发现这一家四口全部都惨死在了院子的中央。

    清欢跑过去:“伯伯!婶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婶子还有一口气:“快去村长家...”

    外乡人:“这位婶子还有得救,我们先给她止血。”

    这位外乡人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和布条,简单地给婶子包了一下伤口。

    清欢在原地着急:“我自己先去村长家吧!你先救人。”

    外乡人急忙地收拾行李:“你等着,我同你一道去,你一个孩子去太危险了。”

    随后两个人跑去了村长家,村长家的院子大门是敞开来的,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很多的人,那些人都是清欢所熟悉的人,都是今天一同去新村民家帮忙打井的伯伯和婶婶,院子中的小饭桌上还有着招待来人的饭菜,那些饭菜都被淋了雨,看样子是刚准备吃饭外面就下起了雨,只是忽然发生了什么事闯入了不速之客根本就没给他们机会收拾碗筷和饭菜。

    清欢:“村长!老村长!叔叔婶婶伯伯!你们醒醒啊。”

    小清欢再也绷不住了,他嚎啕大哭嘴里喊着爹和娘,他趴在疼爱他的老村长身上弄了一身的血。

    外乡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所有的人,他最后绝望地说:“全部人都没有了脉搏。”

    清欢扑向这个陌生的外乡人:“好哥哥,你帮我寻一寻爹爹吧!”

    所有的尸体都已冰冷,清欢抱着身边唯一的一个活人,想努力从对方的身上汲取一些活人的热量来温暖一下自己。

    外乡人:“好孩子,哥哥这就陪你去找爹爹。”

    他们二人踩着泥泞的路,深一脚浅一脚的互相搀扶着,清欢带着外乡人来到了自己家的院子,可他们家空无一人。

    清欢满屋子乱转:“娘亲你在哪里?娘亲你出来啊,别丢下清欢!爹爹!”

    外乡人抱住满地乱窜的清欢:“小兄弟,别耽搁了,我们再去外面找一找。”

    两个人走去外面的时候途径了村里其他的人家,几乎每一户人家都被杀了个干净。

    来到旷野间,外乡人在不经意间踩到了一个倒在草丛中的尸体,这尸体明显不是村民,他的穿衣打扮很是怪异,手边还脱落了一把刀。

    外乡人见到这人的尸体是又怕又恨,他连忙捡起旁边的刀对着这人的尸体狠狠地捅了两刀:“啊啊啊!”

    外乡人疯狂地大叫着,他又怕又恨的样子有些吓到了年纪还小的清欢。

    外乡人:“就是这些人杀了村民,就是他们!他们也屠杀了我的家人和村子,就是他们。”

    清欢探头过来,他见到躺倒在地的人胸前被镰刀划破,肚子内流出的肠子洒了满地,血水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只见这人唯独脸上有个红色的标志,还是在眉心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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