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天际逐渐泛起光亮,驱散了黑夜的阴霾,柔和的光线穿透一片静谧的树林,照亮了树林深处一座老式教堂。
“嘶……。”
“现在知道痛了?嗯?”
纲吉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正在给自己手臂擦药酒的Giotto,严肃的语气配上那张板起的脸足以让她判断对方此刻的情绪。
“嗯……”
此刻两人盘坐在教堂旁边的林地中,逐渐充足的光线使纲吉手臂上大片的淤青越发清晰,Giotto眉头皱了又皱,手下的力度又放轻几分。
“真是疯了,一个人赤手空拳去打十个不要命的角斗士。”
“我知道错啦。”
纲吉小声嘟囔着,Giotto这家伙自从拉着她逃出一片混乱的角斗场以后已经对她训骂了一路,奔波了这么一晚上也不知哪里来的精神。
“不你不知道!”手指轻轻抚过手臂中央淡淡的疤痕,Giotto眼眸微垂,语气不由得柔和下来,“如果能更在意自己一些,也不会有这样的痕迹。”
“那个是之前弄的。”
“之前是,现在也是,你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安危!”Giotto拿出绷带轻轻缠绕纲吉的手臂,“又不是没见过死人的小孩子,怎么就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鲁莽?我所认识的阿纲可不是什么愚善之人。”
“可那样的虐杀太残忍了,我实在无法接受。”纲吉脑海中不禁浮现昨晚的情景,垂死挣扎的男人与绝望哭喊的少女,以及场下欢呼的冷血看客,“换做是Giotto先生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不,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人因为各种原由死去,我才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去救一个不认识的人。”
“但是,那时候Giotto先生还是救了我啊。”
Giotto反应过来纲吉是在说他们第二次相遇的事。
“那不一样。”
“啊——是不一样。”纲吉故意拉长了声音,故作思考的脸上写满了揶揄,“Giotto先生当时是想着拿我换赎金…不对,是想用我牵制科布拉来着……痛痛痛!”
绷带打结的动作刻意加重了些许,尽管对方脸色明显又黑了几分,但这种道德压制的乐趣让纲吉的嘴角像AK一样难压。
Giotto拉起另一只手臂开始涂药,“就算你侥幸能救下那个人,那如果科布拉认为你寻衅滋事不算你赢怎么办?而且,你根本没考虑过你甚至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没关系的,他们还不知道我长什么样。”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角斗场一系列的反常行为你确定不是因你而起?”
“什么反常?”
“轻易判定一个突然出现的人获得胜利,默许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多场连胜,以及我们闹了那么大动静离开以后却没有追兵。”Giotto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纲吉的眼睛,“你知不知道这中间牵扯了多少利益?权贵们花钱是来找乐趣的,而不是来看你一个人逞英雄的!”
“呃……”纲吉一怔,听Giotto这么一说,她也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不对劲,心虚地别开视线,“总之,现在不是平安无事了嘛,不用担心,真有什么状况发生的话我还使用火焰保护好自己的,Giotto先生不是也说过相信我的吗?”
“如果指的是让我相信你以身犯险的能力,那我收回这句话。”
“而且我也相信,Giotto先生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Giotto的动作突然顿住,一抹苦涩闪过那双哀伤的金眸,他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擦拭,沉默几秒又道。
“不要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
纲吉噤若寒蝉:完了,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说起来,我还真是意外啊。”纲吉连忙转移话题,慌乱的眼神求救一般看向旁边忙碌的教堂门口,“没想到这么远的地方也有我们彭格列的人。”
与林中的清静相比,此刻教堂附近的空间略显拥挤,一群身着铠甲外披白袍的士兵分布在四周,白袍前后绣有醒目的红色十字,其中几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人正恭敬地与纳克尔商讨着什么。
“他们不是彭格列的人。”Giotto回应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神圣十字闪光芒,天主使者降此方。荡尽恶魔维正道,驱离鬼怪佑民邦。’”
“十字军?!”
纲吉尖叫出来。
Giotto念的几句话几乎是西西里家喻户晓的俗谚,而其中提到的主角,就是纲吉所说的十字军。
这支军队主要由天主教的教徒组成,大多是在水深火热中受苦受难的穷人,作为一支非正规的武装组织,他们暗地里一直活跃在西西里各处,积极对抗旁波王朝与侵略者保护弱小群众,因此也被平民所歌颂着。
但由于他们出现的地方一般都是正式的战场,和纲吉活动范围没有交集,导致纲吉一直以来也只是听过十字军的名号并未亲眼见过,如今再看那扎眼的红色十字,纲吉才明白过来。
“那,纳克尔先生他……”
“纳克尔是十字军的将军。”
“将军?!!!”纲吉解锁了海豚音。
“纳克尔总在各地奔波指挥作战,偶尔回到伊吉亚镇躲避耳目,我以为你知道。”
“没人跟我说我怎么知道?!”
Giotto继续解释道:“昨晚见你冲进内场,纳克尔就急忙出去召集当地驻军了,要不是为了救你和玛利亚,他也不能轻易调兵,但值得庆幸的就是,多亏有了十字军的帮助,才能救出这么多的人。”
说话间,两人看向教堂门口,一群穿着白色奴隶袍的男女从教堂内部走出来,一部分纲吉台上见过,还有一部分是没见过的。
纲吉备受震撼,望向纳克尔的眼神顿时崇敬起来,要不是现在已经坐在地上她绝对给纳克尔跪一个了。
对不起,纳克尔先生,不,纳克尔将军!她之前不该以为晴守一直在摸鱼的!
感动与内疚的表情在纲吉的脸上复杂交织甚是精彩,Giotto温柔一笑,同时将手上的绷带打好结。
几个白袍的少男少女走过来,两人相似的容貌他们顿足犹豫片刻,但纲吉手臂上的绷带让他们坚定地走到纲吉身边。
“恩人,我们来向您道谢。”
为首的女孩虔诚地望着纲吉,带着几人深鞠一躬,纲吉慌忙起身扶起他们,又被团团围住经受了一番滔滔不绝的感谢与赞美,夸的纲吉晕头转向,好不容易送走这些几乎声泪俱下的可怜人,纲吉这才注意到默默站在后方的玛利亚。
“玛利亚,你好些了吗?”纲吉热情道。
玛利亚点点头,她抬起头,灰眸中从未见过的凝重让纲吉的笑容僵在了嘴边。
“抱歉沢田大人,请问,可以借一步说话么?”玛利亚轻声询问。
Giotto闻言,立刻以去找纳克尔为由识相地离开了,迷茫的纲吉跟随玛利亚往林中走了一段,确认不会被旁人打扰后,玛利亚停下来面向纲吉,双手叠放在裙上弯下脊背,郑重地深行一礼。
“玛利亚快起来。”纲吉慌忙搀住玛利亚,却发现对方没有起身的想法,“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的,你先起来吧。”
“不沢田大人,如果您尊重我的意愿,就请您听我说完。”
玛利亚坚决的态度让纲吉有些无措,发现自己拗不过对方后,纲吉只得妥协,静静等待依然玛利亚的下文。
“首先,请允许我诚恳的向您道歉。”玛利亚的头又低了几分,真诚而郑重地表达着心中的愧疚,“是我的迟钝与疏忽导致这一切的发生,对您造成了不可宽恕的伤害,在我自认为弥补自己的过错之前,我不会请求您的原谅。”
“别别别,说的太严重了玛利亚。”纲吉听得急忙摆手,“这些伤没什么大不了,只是Giotto先生包扎的夸张了些……”
话音未落,玛利亚起身,再次深鞠一躬。
“接下来,请允许我向您表达我衷心的感谢。”玛利亚的声音变得温柔而虔诚,“是您天使一般的仁慈给予了我们救赎,您心中的正义和勇气为我们带来生的曙光,我知道仅仅只言片语无法回报您的恩情,但是我还是想让您知道我心中的感激。”
玛利亚说完,缓缓起身看着纲吉莞尔一笑,那双灰眸中绽放着如同往日的光彩。
“谢谢您,沢田大人。”
一连串过于夸张的赞美让纲吉大脑直接过载,她怔在原地反应了片刻,尴尬地笑了笑。
“玛利亚的话,听起来我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但其实还是纳克尔先生他们……”
“您就是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啊。”玛利亚笑着打断道。
棕色的眼眸瞬间亮起,被认可的喜悦如同轻风微拂、暖潮缓涌,亦如烟花绽放,使得腼腆的红色爬上纲吉的脸颊。
“是……这样么?”纲吉不好意地挠了挠脸颊。
“当然。”
两人相视而笑。
“还有一件事,沢田大人。”玛利亚顿了顿,略显犹疑的面容重新带上几分严肃,“关于迪安瓦鲁家族那个恶魔的故事,其实还有后续。”
“后续?!”纲吉瞬间提起精神。
“我们原本当做故事来听的,如果您想听的话……”
“想听想听!”
玛利亚点点头,娓娓道来。
“恶魔的后代一直以人类的身份隐居在迷雾森林中与世隔绝,直到有一天,一个英俊的男子误入森林,被当时美丽而温柔的女性家主所救。
男子对女恶魔一见钟情,展开疯狂追求。他为她采花、讲外面的故事,无比的深情渐渐打动女恶魔。她沦陷了,为了爱情,她抛弃家族、放弃责任,离开迷雾森林跟随男人去往他的家族。
但是,男人很快显露出他真正的嘴脸,原来他一直觊觎着女恶魔的力量,但等她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那,后来呢?”
“后面我就不知道了。”玛利亚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本是恐吓我们这些做仆人的小故事,如果能对您有帮助的话……”
“二位在聊什么呢?”纳克尔的声音响起,纲吉扭头看去,纳克尔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和Giotto正踏着草地走向他们。
“啊,纳克尔将军!”纲吉大喊道,玛利亚也不失礼节地屈膝示意。
“一定是Giotto跟你说了些奇怪的事吧?”听到这个称呼,纳克尔有些难为情。
“才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我听说了,纳克尔先生的丰功伟绩!”
“说的太过言重了,我只是尽力做好自己能做到的事而已。”
“嗯,厉害的人往往都很谦虚。”Giotto点评道。
“确实呢。”玛利亚看向纲吉捂嘴偷笑。
“咳咳,打趣的话待会说吧,我们现在要准备返程了。”纳克尔无奈地笑了笑。
“As your command!纳克尔将军!”
科布拉本部,空旷的廊道内,急行的鞋跟踏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普里莫面色阴沉,匆匆来到一扇双开门前,待两旁的守卫拉开门,普里莫压下原本就皱在一起的眉头,缓步走进科布拉最高办公室。
房间内极为宽敞,淡灰色的地砖倒映着灯光散发着阴冷而肃穆的色彩,地砖中央是一张巨大的黑色办公桌,桌后的皮椅中,端坐着那位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卡洛与梅丽莎分别站他的左右。
身后的门被守卫关上,普里莫蓦地顿住脚步,扫了一眼左右两人,锐利的目光落在那张黑色的面具上。
“你这是要做什么?”普里莫厉声质问道,“审问我么?阿……”
话未出口,一股强悍的地狱之力自手上的骨残影扩散而出,如汹涌的黑色潮水般骤然席卷了普里莫,瞬间压的这个高大的男人单膝跪地。
普里莫咬着牙,双手颤抖着支撑地面,艰难地抵抗着这股力量抬起头,恍然发觉那面具下方那双嗜血一般的赤瞳红得夺目,那份隐忍的怒火宛如冰层之下的炽热岩浆无声翻涌。
“Boss……”
本能的恐惧令普里莫在此刻软了语气,那份对使魔绝对掌控的力量就此消失,他也终于得以喘息。
“为什么,要说谎?”
低沉的声线裹挟着刺骨的寒意自面具下传出,在这空旷得近乎死寂的房间内,清晰得如同重锤敲击在人心上,震得普里莫的心脏为之颤抖。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普里莫想要起身,却再一次被那股力量压住。
“你不明白?那好,给个提示。说起来,对我们来说,已经过去九年了。”
普里莫心中一沉,目光逐渐变得凶狠险恶。
“是啊,我们的灭族之仇已经过去九年了!这么多年我们费尽心机,就为了向那该死的彭格列复仇!!!”
“那,迪安瓦鲁呢?”
“迪安瓦鲁自然也不会放过彭格列!那群贪婪的强盗……”
暴走的力量瞬间将普里莫的整个身体砸进地板,刹那间,破碎的砖块与飞溅的血液散布于空中,男人坐在椅中漠视着遭受打击的普里莫匍匐在地,赤瞳中的火光又红了几分,右手的罪孽之角也萦绕着丝丝黑雾。
“迪安瓦鲁的灭族案,是斯图尔特家族的手笔,对吧。”
普里莫瞬间瞪大了眼睛,恐惧瞬间涌上心头,一时间脑内闪过无数的念头。
“您在说什么?”普里莫缓缓支撑起身子,“是彭格列……”
轰地一声,普里莫再次被更为强劲的力量压进破碎的地板,口中涌出的鲜血让这个他清楚地意识到那个男人已经动了杀机,他狼狈地躺在地面喘着气,想不通这个可恶的小鬼到底在哪里得到的消息。
“这回,记起了么?”
“是马塞洛……”普里莫屈服了,他颤抖着身体再次爬起,无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毒,“他对力量的痴迷你是知道的,为了得到地狱指环,他带人袭击了迪安瓦鲁,没错,就是那天。”
残酷的记忆又一次被唤起,犹如锋利的匕首无情地戳刺着他的神经,男人置于腿上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暗暗捏紧,无声宣泄着心中的痛苦。
“我之所以选择欺骗你,也只是想让你更加仇恨彭格列,坚定你为我们斯图尔特家族报仇的决心!彭格列,密鲁菲奥雷,加百罗涅……我们兄弟数十年积累的一切,我们斯图尔特的荣耀因为为他们尽数毁于一旦,我想报这个仇难道有错吗?!”
“我说了斯图尔特是咎由自取。”
“那你的父母呢?!难道被人弑父杀母的仇也可以忘掉吗!”普里莫大声吼道,“我那对你寄予厚望始终严苛教导你的兄长,还有那仁善宽厚从不杀生的嫂夫人!!你真的能忘掉吗?!”
“够了!”“闭嘴!”
卡洛与梅丽莎瞬间出手,手刀与短刀同时横在普里莫的脖颈,普里莫噤了声,嘴角却勾出一丝阴险的弧度,他看着坐在椅中沉默的男人,知晓自己的游说有了作用。
“所以……”
“普里莫。”男人淡淡开口打断普里莫,他抬头看着那个高傲的男人,平静的深红色瞳孔已没有了方才的杀意,“我说过,不论是斯图尔特还是科布拉我都没有兴趣,这些年来你的肆意妄为我也从不干涉,但是,你触及了我的底线。”
“什么?”普里莫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从今天起,你被停职了,辛苦这么多年你也该休息休息了,别担心,我会亲自掌管科布拉的运作。”
话音刚落,普里莫惊恐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骨残影指环不受控制地脱落下来,飞到男人的手中。
“你在开什么玩笑?!现在正是对付彭格列的关键时刻!”普里莫急得想要上前理论,但失去地狱指环的他轻易便被梅丽莎控制在地上,他不甘地挣扎着,“Boss!我的好侄儿,科布拉上上下□□系过于庞大,只有我才能管理我们家族的所有事情!”
“卡洛,梅丽莎,带他下去。”
“是,Boss。”
“不……不!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这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家族,你没资格这样对我!阿格雷诺!!!”
普里莫愤怒的吼声逐渐散失在房间在的廊道,阿格雷诺缓缓摘下面具,面色苍白,他怔怔地看着右手上的罪孽之角,一时失了心神。
“哦呀,看起来,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阿格雷诺闻声抬起头,看到了门口的马尔比基,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正轻轻地敲着门板以示礼节。
“一些小事罢了,你来的正好,最近实验进行的可还顺利?”
“托您的福,一切顺利。”马尔比基走到办公桌前,递上一个文件袋,“从大量的数据来看,药物对人体的影响还算稳定。”
“可是为什么我在莱尔镇遇到的使用者却死于身体异变?”
阿格雷诺回想起那晚在角斗场看到的魔王,那副躺在擂台上的骇人尸体早已面目全非,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啊,那一定是超量服用了。”马尔比基从容答道,“普通死气丸过量补充火焰都会有爆体的风险,更何况是包含了地狱之力的死气丸?”
阿格雷诺陷入思索,他再次看向罪孽之角,不断涌现的记忆令他头痛欲裂。
“Boss,您的脸色很差。”
“无事。”
他摇摇头,取下罪孽之角递给马尔比基,对方眉头一挑。
“您应该知道,除了您,没人能够驾驭这枚指环。”
“我想知道其他人使用它会怎么样。”
“遵命。”
马尔比基一顿,右手放置胸前俯身行礼,转身离开。
待房门关闭,阿格雷诺犹如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身子不受控制地瘫软下来。他竭力保持冷静,双臂撑在桌沿,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无助地深陷在凌乱的发丝中。
就在那窒息般的重压即将碾碎他时,阿格雷诺猛地直起身,如同溺水者寻找浮木,本能地摸索着身上那把从不离身的手枪,试图从中汲取一丝惯常的、令人心安的支撑。
然而,冰冷的金属触感刚刚贴上指尖,那支枪竟从他不受控制的手中滑脱,“当啷”一声脆响,砸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这声响像一记重锤敲在阿格雷诺紧绷欲断的神经上。他浑身一惊,本能地矮身去捡,但指尖触及枪身的刹那他骤然缩回手指,愧疚化作烈焰灼烧着他的指尖,他惊骇地圆睁着双眼,那幽冷的枪身如同镜子般残忍地映着他痛苦而扭曲的脸,无情地照出他不可饶恕的罪孽,头颅仿佛要炸裂的剧痛与胸口被悔恨绞紧的撕扯感疯狂交织,视野在血色与黑暗中疯狂闪烁,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无尽的恐惧自内心涌出,将他彻底拽入了自我憎恶与濒临崩溃的癫狂深渊。
【我……究竟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