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琪当场一愣,老鱼确实说过今晚主要任务是吃饭喝酒吹牛皮。
    但他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吹法。
    好在老鱼提前给打过预防针,他勉强能接住戏,故作惊讶道:
    “老鱼,这还没喝呢,你就高了,什么蛇能卖一亿?!”
    老鱼故作深沉:
    “古赤蚺,听名字倒不难猜,”
    深州生物创新研究院,院长办公室。
    陈文静静带着耳机,听着老鱼他们的聊天,心中百感交集。
    整半天这个老鱼,也没有想象中的高水准,纯纯就一底层二道贩子。
    但他又是怎么弄到翁蜱的?
    难不成真如他所说只是运气好吃到肉,根本就是收货收来的?
    他收到货,出给了他的师兄太保,但当时阴差阳错得到消息并且成功得手的主要原因,来源于杨柯跟太保的交易方式。
    师兄弟,却要走恒升金融这种中介?
    想到这里,陈文脑海中猛然冒出下午在大同古玩商行时的场景。
    当时自己为了表示诚意,主动要求付一半定金定金却被杨柯拒绝。
    拒绝的理由是……
    这么大一笔钱,一到账账户就得封……
    原来如此。
    他们走恒升金融,纯粹是为了让钱的来路变得合理。
    怪不得明知有高额手续费也还要这么做。
    如此看来,自己的优势好像一直被忽略了。
    太保找自己合作,更多是看好了自己的付款方式。
    而之前跟杨柯交易慑鼠铃,他坚持走恒升金融,多半也是对自己这边不太信任。
    太保居然没把他看好的付款方式分享给这个合作密切的师弟。
    有意思。
    这两人之间……
    “老鱼啊,咱要能找到那玩意儿,还用得着干这个,依我说,这种价,作假也值了……”
    耳机中传来的话语将陈文的思绪猛地拉回来,他不由自主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异想天开,就凭这几颗烂菜,还想凭空造出古赤蚺,愚蠢至极。”
    陈文刚想摘下耳机,老鱼的声音忽然传来:
    “无须造假,我知道哪里有古赤蚺,咱们扫荡计划的第一站就去那里,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儿,能找到自然最好,找不到,收点货回来也有保底不是?”
    陈文赶紧将耳机戴好,迅速调大音量。
    老鱼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找明白人问过,有人在疆省,甘省和外蒙三地的交界处见过那种蛇,说是幼虫状态吧,有三个脑袋,但长大了不光多着的俩脑袋没了,还能喷火……”
    “十多年前有过一次大火灾,就是那玩意儿给闹的,当然了,那时候着火的小村落属于外蒙,跟咱们不挨着,我那哥们老家就在那,他可是亲身经历过,这事儿绝对假不了。”
    老鱼毕竟跟古赤蚺过了好几招,信息真假掺着说,换做不懂的人也只能当他是在吹牛皮。
    但陈文懂啊,瞎掰能掰的有鼻子有眼?
    莉莉丝亲口跟陈文说过,古赤蚺的幼体是有三个脑袋的!
    杨柯这消息路子还真够广,关键这家伙行动力够强,仅凭听来的信息和某些推测,就敢开始张罗行动。
    怪不得他一个二道贩子,却总能吃上肉!
    “我怎么听着不太靠谱啊,仨脑袋,要是真事儿的话早就上新闻了……”
    余晖继续假装质疑,毕竟不能让老鱼一人在那唱独角戏。
    老鱼嘿嘿一笑:
    “新闻当然有,不过国内的报道没那么细致而已,只提了边界起火,咱当地的消防部门还提供了人道主义援助,这种事儿,外蒙那边的怎么可能跟咱们透露那么细致。”
    孙振鹏不失时机的增加难度道:
    “现在这个天,那地方得老冷了吧,哥几个别没吃上肉,再给困那儿,真就得不偿失了。”
    老鱼自信满满回应:
    “这事儿就不在哥几个考虑范围之内了,启动资金暂定八十万,咱们平摊,一人二十万,包括全程所有补给交通等等等,一趟下来多退少补,我话说到这儿,不想去也没关系,我们剩下的人重新平摊就是。”
    漫长的沉默。
    陈文以为耳机出了问题,将音量一直旋到了最大。
    但听筒里只有丝丝的空气噪音声响。
    正当陈文听着噪音出神时,砰的一声巨响险些将耳膜震穿:
    “干!妈的,二十来万而已,哥们赔得起!”
    陈文猛地将耳机扯下,咬牙揉搓着的耳朵,一边咒骂,一边将耳机音量调小。
    但他生怕漏掉什么信息,骂了两句后又快速将耳机放回耳边。
    此时筋头巴脑一锅鲜208包间里,余晖正站在盆栽旁,揉搓着拍的有些发疼的手掌,脸上尽是坏笑。
    孙振鹏搓了把憋笑导致有些僵硬的脸,补充道:
    “就是,环境越是恶劣,就越是没有竞争对手,又不是上北极,保暖设备置办齐全,哥几个全当旅游了!”
    说话间,敲门声响起,狗蛋来送酒菜了。
    老鱼跟跟狗蛋寒暄客套几句,转头看向李美琪:
    “小白呢?怎么还没来,给他打个电话,数他最近,数他最能磨蹭。”
    李美琪应声照做,没说几句就挂断电话,对老鱼回道:
    “这小子,不来了,说什么备孕打算要孩子,段蓉不让他来哈哈哈。”
    老鱼摆摆手:
    “得,妻管严一个,由他去吧。”
    ……
    接下来,耳机中只剩对菜品的品头论足和五花八门的划拳酒令,和凳子盘子碟子杯子的嘈杂作响。
    陈文缓缓放下耳机,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办公室,边走边琢磨着:
    疆省,甘省,外蒙交界……今晚就动身跑一趟看看?
    这会儿那边气温保守估计都得零下十七八度吧……
    要不,把这苦差事让给太保?
    之前不太了解他,主管给他套了太大的光环……
    现在看来,承诺一千万一条古赤蚺的话,他就得屁颠屁颠去……
    陈文如此想着,像往常一样拉开车门坐进去,刚要启动车子,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后视镜中,明显多了一道黑影。
    跟上次太保带人挟持自己如出一辙。
    但这次没有抵在喉前的尖刀,而是换成了缓缓怼在脑后的筒状硬物。
    “hi wen,say something,You have noly one minute.”(嗨,文,说点什么吧,你只有一分钟时间。)
    沉闷粗哑的声音,唤醒了陈文记忆最底层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