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生 第八十章
乔初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了好几遍，只觉得见了鬼。
他瘦了也壮了，高了也更阴郁了。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像睁不开似的半颌着，里面流淌着寒冰也像枯死的槁木，曾经白皙的肤色多了一些小麦色。他脱了外套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肩膀宽得有两个她，从脖颈到胸膛到手臂都壮实了很多。可整个人看着却还是瘦的。他下巴是看着短密的络腮胡，眼底有些青色，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又颓废又丧气。
江笙的26岁风光霁月，作为兄弟的他却硬生生把自己弄得成了这幅样子。
简慕饶有兴趣的走向她:“看什么这么入迷？听说你现在在江笙公司做事，怎么样，和他那个病秧子比我还行吗？这么多年——我还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吗？”
他伸手虚虚盖住她的半边脸，低头垂下眼帘欣赏起来:“乔初，你还是这么美……难怪总能把人迷的神魂颠倒……”
乔初抬头抓住他的手。但他的手太大，她这一抓只能钳住他的虎口，“看来你也挺关注我的嘛，我在宏江工作除了我爸妈也就周心怡几个知道。不过你这种失踪人口是怎么知道的？”
他眸子暗下，抽手转身:“怎么关注一下我那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也不行？乔大小姐你管得还是一如既往地宽。”
乔初咬牙切齿的站在他身后。哼。贱男人，自己先撩却又不经撩。一聊到他自己就转移话题。
“这些年你去哪了？云姨现在的情况你知道？”
简慕:“人都有一死，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一会没看手机，你就打了二十多通电话，当初分手都没见你这么着急。”
“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乔初丢掉手里的棍子，眉眼间都是怒气。
他回头瞥着她这张愤怒的脸，神色冷漠的停在她踩在地上的洁净雪白光脚，而后又垂眸压抑。耳边是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他嘴角上扬:“今晚我睡沙发，至于乔大小姐你请随意。”
乔初恨他这么多年后再相见是这种令人讨嫌的态度，也恨他一嘴一个的“大小姐”，后槽牙咬碎了快步冲进简云以前的房间，门框被她摔得哐哐响。
她在房间里哑声咆哮，门口却传来敲门声。
这个坏简慕，他居然敢这种态度对她，她居然敢！！！还有上次她生日的那个视频，他也是这种态度！一副懒散不在意半嘲笑的样子，真想一巴掌拍上去。
她猛的摆头吼道:“干什么？”
外头的简慕被她吼的一声逗住，静了两秒，尾音拉长:“你的拖鞋忘拿了。”
门被“唰”的打开，乔初瞪着他，先声夺人的责备:“你刚刚为什么不给我？怎么，找理由和我说话？我现在很困，没时间和你纠缠。”
“把鞋子给我！”她一把抢过去，没等他说话，木门又“啪”的一声关上，离他鼻梁五公分。
＊
乔初再次见到简慕，注定是一整晚睡不着。她胡思乱想的东西有太多，好奇的东西也有太多。关于简慕几乎消失得没有消息的几年她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她曾经偷摸联系过后面和简慕玩得还不错的徐平生，好吧，他们那也不叫玩的还不错。顶多就是互相在一块混。徐平生当时是说他也不知道简慕在哪，从转校后就没见过他。
后来她也去过几次烧烤店，文林告诉她，简慕会不定期给他们打钱。文成还骂他，“小兔崽子没一点良心，打钱算个怎么回事？这么久也不回来看一看。”
还有一些其他的同学，可能有交集的朋友她都问了，一无所获。
简慕像是在这个世界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似的。
但他那时说的那几句话又让她确信。即使她还有他们都对他一无所有，他一定也是在默默地关注他们。
至少，他并没有真的一点不关心。
她知道他和简云关系并不好，更准确的说是他单方面的和简云关系不好。但简云病重，他还是回来了。
她默默的这样安慰自己。
第二天，迷糊睡了一小会的她是闻着客厅弥漫呢香味醒来。
她哼唧了一会醒来，门外敲门声响了三下。
“起来吃早餐。”男人晨起，早上声音有些嘶哑低沉。听不出一丝情绪，生硬中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
她穿了外套开门，他站在门口俯视，头发微乱，主人没有给他任何的打理他还穿着昨天晚上的黑色毛衣，眼下青色加重，肩膀往下沉，背微弓，整个人阴郁到了极致。她心头一颤，怎么比昨天晚上还要吓人。
乔初见他站着不让路，语气你说不上太好:“不是让我吃早餐吗？”
“找双袜子穿着。”他低头看了她光洁的脚踝，转而侧头抿唇，睫毛耷拉下来。
她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赵照的千叮咛万嘱咐，“寒气从脚下起”，一定注意脚下的保暖。
“哦，我吃完早餐穿。”
她避开他往餐桌走。没走两步手臂被大力抓住。他的力气之大，让她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
她突然紧张，脸上开始发热挣。用力扎甩开他的手却甩不开，顿时也来了脾气:“你干嘛？！不是你让我去吃早餐吗？”
“先去把袜子穿了。”他没有松开，但这次他尽量语气平缓一些。
可对上她那双灵动好看的眼睛，他手上却立马松开，脸上表情僵住，再次重复:“乔初别任性，去把袜子先穿上。面条刚煮好还有些烫，可以凉一会。”
他像是大发慈悲似的，加上了解释。乔初抿紧了唇压下内心想要大声宣泄的冲动，转身回房间手忙脚乱穿上袜子再出来:“这下可以了吧？”
简慕没再说什么，看她大步走到餐桌前坐下，拿筷子之前还瞪她一眼，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人是长大了成熟了……也更漂亮了。可到底也还是个小女生。
真爱生气。
他昨天到现在好像确实态度差了点。……但这就是他，她一直想见到的真实的她。真摆出来了她又不乐意了。
＊
乔初也的确是饿了，将面吃得一干二净，只差没把汤喝完了。她的味蕾肚子得到了满足，心情也好了不少。可抬头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简慕，心情瞬时变得复杂起来。
这些年他到底去哪了？直接问他肯定不会说。昨天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要和她划清界限。
当初两个人谈了两个多月的恋爱。这个人说分就分，还摆出一副渣男的态度。以她的直觉，这其中一定又有什么原因。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当初那一句“你不是做出决定了吗”，把冤枉她冤枉得非常彻底！
这件事她没完。
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里播放的经济新闻，遥控器在他手里小得像是玩具。
“宏江收购三大地产之一，这意味着其内部经济结构再次发生巨变。最新董事会成功在做完召开，以下新闻报道……”
“你还挺关心江笙。”
简慕吸住两腮，目光悠悠转向她:“看来你和他相处很愉快，名字叫得很好听。”
这个狗男人，又岔开话题！
“简慕，这些年所有人都在让自己变得更好，可是你呢？几乎消失了五年，毫无音讯。我以为以你的聪明算计一定去哪里发光发热了，事实上……你好颓废，简慕，你这样子好丑。”
他冷眼看着她，“我自然没有江笙好看。”
妈的，他到底抓的什么重点？
“你到底明不明白，以前我觉得是我毁了你，现在看来是你自己想毁了自己。”她绕过餐桌走向他，义愤填膺的继续道:“你知道吗？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去憎恨自己，憎恨你周围的人，云姨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不要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对她……”
“没有人。”他打断。
乔初愣住:“什么没有人？”
简慕:“你刚刚说的事情完全不成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这么对我。”
他可悲得连“爱”字都不屑于说。
“……”乔初恨不得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个死没良心的家伙！”，最后忍住，深呼吸缓了缓自己的态度，“简慕，自信一点，一直都有的！你值得！”
“没有，我不值得。”他关了电视机站起身彻底打断她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的欲望:“你不去医院看她吗？你不去我需要去一趟，医院给我打了电话，做手术需要直系亲属签字。”
乔初想起来今天简云的手术，立马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