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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不再(一)

    “居然真的通过了,实在太神奇了,就像是做梦一样……”蔺修礼掐了掐自己,“感觉到疼,这不是梦!想不到你这不折手段的引诱法还真有些门路。别的老师都是相反设法地把主旨大意传给我们,你倒好,净搞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曲谱引诱、又什么摹图背书,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在玩什么游戏……”

    我看着他,“结果看着像是在玩游戏吗?”

    “结果嘛……东西都到脑子里了,也学明白了。”

    “那不就成了?”我奇怪地看着他,“目的都达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也不是不满意,总觉得这些很歪门邪道,学会了也不光彩……”

    “这歪门邪道都能让你有这觉悟了,这是你的灵丹妙药。”我纠正道,“这不叫引诱,用佛家的话来说应该是‘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

    “想不到你还看佛经?”蔺修礼大吃一惊。

    “我看书很杂。”

    “难怪般若寺的住持说你是个好苗子,想要把你剃度了去。”

    “他要是多了解我一下,恐怕就不会有这个念头了。”

    “啥?”

    我摆了摆手,蔺修礼也不在乎这个事情,絮絮叨叨地说道:“墨先生这样严苛的人居然很欣赏我的文章!简直就是天幻夜谈!你甚至连先生出的题目都猜到了。”

    “那不是猜,是预测。”我审慎道。

    “不过,你是怎么预测到的?甚至连问法都差无大几。” 蔺修礼盯着我,“你该不会是用了什么神奇的占卜术吧?不然哪能这么准?”

    “怎么可能?我佩服于他的异想天开,“我的预测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脚踏实地,根据已有的事实所做出的推测。”

    蔺修礼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你是根据什么推测出来的?这么准?”

    “平日里的所见所闻,道听途说的关于墨先生的传闻,还有结合老爷对你的期待。”我注视着他,“这些信息,都是你知道的。”

    “然后你就推测会考究仲尼的学思结合?”

    “这不仅仅是考题,这也是老爷的希望。他希望你能够在学习中培养起学思合一的好习惯。”

    “听你说倒是简单,自己要是想便很麻烦。”蔺修礼忍不住说,“早知你有这本领,我之前就不必,以后每次考试都要靠你了,有你在,我就不用担心功课了。”

    我哭笑不得:“你得自己学,我也不是万能的,不可能帮你解决所有问题。”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一直都在的,不是吗?”蔺修礼颇为不以为然,“不过,我也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你的训练了。幸好过关了,否则我真担心自己看到《论语》都会有阴影。”

    瞅他脸色泛白,似乎在回忆极其痛苦的事情,我只觉莫名其妙:“觉得头疼的那个应该是我,你有什么可担忧的?”

    他想说些什么,最终欲言又止,“算了,和你说不清。”

    我听得一头雾水。

    “阿弈,虽说你感觉很敏锐,但你有时候愣愣的。”蔺修礼真诚道,“我说你啊,别只盯着‘事’,而忘了‘情’,事情事情,一起解决才叫圆满,解决了一半只能是半桶水。”

    “要想把事情办法,就应该不受感情的掣肘,受感情影响所作出的判断如何能说是事实呢,不基于事实之上所做出的判断如何能够处理好事情?”

    “我问你,你觉得人是有情还是无情?”

    “这又是什么问题?”

    “你甭管什么问题,你说就是,人是有情还是无情?”

    “那肯定是有情。”

    “那么你觉得人能够切除感情,变成无情的人吗?”

    “不可能吧,据我所知。”

    “是吧?你也这么说?”蔺修礼摆摆手,“也就是说——甭管你多聪明多有才干,要想在这个世上活得好,就避免不了和人打交道,我说的对吧?”

    “……”

    “如果要和人打交道,只懂情不懂事,按照你的话来说,不就是赤裸裸的暴露弱点?”蔺修礼语重心长道,“我说你啊,多和人相处,这样对你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在某些方面不那么迟钝,说不定你最开始摒弃的,才是你内心深处最想要的。”

    我瞅了他一眼:“你如果在学习上这样感兴趣,老爷何须因你的课业发愁?”

    “拜托,这可比学习有意思多了,我当然感兴趣啦!”蔺修礼咂咂舌,“人是不可能去追逐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的。”

    这话暗有玄机,我细细琢磨着,旋即叹道:“你和我母亲说着一样的话。”

    “你母亲也是这样说的……?”蔺修礼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点点头。

    “你是怎么回答的?”

    “还能怎么答?当然是‘知道了’。”

    他打趣道:“你像知道的样子吗?”

    “我当然不知道。”我实话实说,“感情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

    蔺修礼瞪大双眼,目光充满疑惑:“你觉得感情对于你来说,是一种负担?”

    我不知道自己的话为什么会引得他如此反应:“有什么不妥?”

    蔺修礼说:“我只是觉得你不会认为感情是种负担。”

    我思索了会儿,我的说法确实不够准确,遂道:“只能接受却无法回报的感情,对于我来说确实是一种负担。我更希望自己是给予的那一方,而不是接受的那一方。”

    “即便是对方自愿为你付出,你也不愿意接受吗?”

    “如果是那样我更加无法忍受,我会切实感觉到自己是个废物。”

    “反过来呢?”蔺修礼问,“如果付出的那一个是你,始终没有任何回报,那样你也能接受吗?”

    “如果是这样,我倒是不介意。”

    他疑惑地看着我:“这样持续地进行没有回报的付出,你能做到?”

    我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当真异于常人,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锦江记》了。”

    “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很美妙吗?无尽施的爱才是真正的爱。”

    “也就只有你会这样想,我们可都是引以为戒的。”思忖一瞬,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不定你母亲也是这样想的,在这一点上你们还挺像的。”

    “有吗?”

    蔺修礼点点头,看着我,难得地露出正经的神色:“阿弈,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没有办法接受不求回报地付出,殊不知别人亦是如此?很少有人能够心安理得接受,你希望别人接受自己所不能接受的,这难

    道不也是一种自私?”

    “这就是一种自私。”我直言道,“我从来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蔺修礼感叹:“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当然,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势之一。”

    “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你和你母亲,有真正说过话吗?”

    “当然说过话啊,我们都不是哑巴。”

    “那你有没有和你母亲说过心里话?有什么便说什么,不必修饰的那种。”

    沉默良久,我才回答:“没有。”

    “你母亲呢?她有对你说过心里话吗?”

    “也没有。”

    “我就知道。我一直觉得你和你母亲像是在对弈一样。”他瞅着我,“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叫的这个名字?”

    “不可能。”我否决道,“硬要找源头的话,应该取自‘善弈者,通盘无妙手’。不过也没几个字能选。”

    “我说,你真的不考虑考虑走仕途?”

    “为什么偏偏是仕途?”

    “你还真的只想着挣钱啊?”

    “不然呢?钱能够解决大多数问题。”

    “你不觉得这样很庸俗吗?”

    “有用就行。”

    蔺修礼盯着我,“你这样的,不入仕为官,为天下人谋利益,整日琢磨些有的没的,你不觉得是种浪费吗?”

    我奇道:“你居然会说别人琢磨有的没的?”

    “当然啦,我比你更有自知之明,玉以质分,我知道自己的资质,实在没有读书的天赋,但是你不一样,你有这样的天赋,如果你把心思放在科举上,一定能高中,说不定能连中三连。”

    “你太瞧得起我了,真要连中三年,那得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个都不行。不仅要废寝忘食,还得悬梁刺股,我没有这么多时间。再说了,对于我来说,这条路根本就不通。”

    “咋不通了?”蔺修礼不解,“就算这条路不通,不还能引荐吗?别人不肯,我父亲也是愿意的。”

    “我知道。”

    “知道你还不愿意?”蔺修礼惊异道,“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煮熟的鸭子就这么让它给飞了?”

    “可如果为了这煮熟的鸭子把整个锅都给霍霍了,就太不值当了。”

    “什么锅?”他显然没有听懂我的话。

    我真诚道:“我不去蹚这滩浑水,对谁都好。”

    “算了,你的话我向来都是半懂不懂的,你既然这样说了,自然有你的道理。”蔺修礼盯着我,“不过,你真的要这么漫无目的地游荡吗?不找个目标追逐追逐?”

    我不禁乍然,“谁说我没有目标?”

    蔺修礼眼睛陡然一亮,“你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说。”

    “为什么?”蔺修礼诧异道。

    “因为事以密成,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真扫兴……”蔺修礼很泄气。

    “等时机成熟我会说的。”

    “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不会反悔,时机到了会告诉你。”

    那个时候,我认为自己能一直留在蔺府,至少留到把自己的目标宣之于口。

    殊不知世事瞬息万变,变故降临,谁也没有办法逃脱其中。

    “最近有位‘贵客’来了,你得小心着点。”于管家和我说了这样的话。

    “什么‘贵客’?”

    见我不以为然,于管家说:“你可别当一回事,这位可要比北川王难搞得多!这位便是三爷蔺守德,每次过来,都是鸡飞狗跳的,难伺候倒也罢了,还是个色痞,就爱动手动脚,搞得人心惶惶的。每次他来,院里的侍女免不了提心吊胆,听得他来,我家那丫头赶忙地就跑了。”

    “这事老爷不管的吗?”

    “老爷管了,可又有什么用呢?再怎么样也是老爷心尖上的弟弟,老爷终归还是护短的。”

    “可老爷不是素来最讲礼法的吗?”

    “讲礼法也有情理之中啊,老爷最愧对的便是自己这个弟弟,小时候因为贪玩伤了脚,至今都没治好。老爷不是不知道他的荒唐事情,但想着他打小便不能和寻常人一样,即便是老爷也不免宽宥。”于管家哀叹

    道,“我媳妇也和我怄气:‘他若不是三爷,我早就跟他拼命去了’,骂着骂着又说咱们命不好,没投身个好去处,受了委屈也不知道和谁说去,只能忍忍忍。每次他来,咱们这些下人不得安宁,谁叫他是老爷的心头宝呢?”

    “这样倒是真不好办。”

    “听我一句话,这段时间无论发生了什么,不管顶了多大的委屈,都要忍下去,忍忍便过了,得罪了他可吃不了兜着走!这可不是玩笑话!记着,凡事别冲动,能忍则忍!”

    “我记住了。”

    当时的我并没有明白这番话语的真正意味,也知道这位“贵客”是多么的闻风丧胆,也做好了充足的困难准备,构想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我原以为自己能够应对自如,这些年也已经习惯了隐忍,没有想到的是意外

    还是发生了。

    “喂,我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回过身来,蔺守德笑眯眯地盯着我,那眼神似乎在注视餐桌上的菜肴,令人火冒三丈。

    “阿弈。”

    “好名字,是你母亲给你取的吗?”

    “……”

    “听说你的母亲可是大美人,远近闻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其实也不用听说,看你就知道了,嘿嘿……都说儿子像娘,只要你爹有个人样,依着你母亲生样貌肯定不会差,好羡慕大哥呀……府里竟然有这样的美人,他也太没有情趣了,竟然让你们干活儿。你知道花要怎么养吗?就是要养在玻璃瓶里,每天给它浇水,等到它开得最美丽的时候再毁了它,那才是对美丽的尊重!”

    “……”

    “大哥没有情趣,我却很有情趣呢!我会和大哥求情,要了你们娘俩。放心,我会好好对待你们的……不会让你们受任何委屈,你们一起服侍我,这样就不会感到寂……”话还没说完,他便重重挨了一拳,脸上留下鲜红的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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