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说:“简单,施主只要保证最近三日不出行,方可化解。”
王乙年笑:“就这么简单?”
僧人说:“就这么简单。”
王乙年不屑笑,对裴信说:“这是不让你回国呢?”
三天,国内事宜繁忙,他接下来行程,三个小时都等不了。
裴信明显不信,直接错身离开。
小和尚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有些愁眉不展,攥了攥老僧人衣袖:“师父,怎么办?”
僧人摇头轻叹:“玄机,为师已经尽力而为......”
飞机降落港城国际机场
程之声和钟灵抵达港城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从机场大厅出来,钟灵累的散架,连连叫苦:“我这么大老远辛苦陪你来,也不说请我去迪士尼玩玩,明天接种完就返程,你说你这么赶做什么?要不是枫婷最近去外地拍平面了,我真想找她玩你自己回去了。”
程之声看着手上的接种预约卡,盘算着明天几点去医院合适。
回答有些心不在焉:“港城也没什么好玩的,你上次来接种的时候不是去玩儿过吗?”
“上次都是两年前了,上次多大,现在多大,那心情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迪士尼不还是迪士尼的样子?”
钟灵可疑看着她:“等等...你该不会是怕什么吧?”
程之声:“我怕什么?”
钟灵一语道破天机:“怕撞到熟人?”
程之声:“......”
钟灵猜中,她不可置信说:“姑奶奶,你想太多了吧,港城这么大,你俩要还能遇见,那不是天赐良缘,就是活见鬼了。”
是啊。
港城这么大,她在怕什么呢?
程之声不承认:“你想太多了。”
裴信从vip通道出来,恍惚看见一个熟悉身影淹没在人群,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王乙年顺着视线看过去,什么也发现。
他不解问着:“老板,怎么了?”
裴信揉了揉眉心,“没什么,有点累。”
他真是太疲倦了,怎么会看成是她?
她能来港城做什么呢?
王乙年跟在身后问他,“那晚上专访要不要推掉改别的时间?”
裴信:“不用,直接过去。”
“好的”
......
第二天一早,钟灵原本就计划陪程之声去医院接种hpv九价疫苗。
没想到临出门前,胸口忽然涌起一阵不适,她冲到卫生间,趴在盥洗台前就是一阵干呕。
吐了半天,脸上一片惨白,什么都没吐出来。
程之声见势不对,放下手里的包,赶紧跑过去拍了拍她背,着急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干呕起来了?”
没等钟灵说话,那股恶心感又上来了,她整个头埋在池子里,身体微微颤抖。
好半天才缓过来,钟灵呼吸不匀,一边捂着胸脯,一边虚弱摆了摆手:“胃有点不舒服......”
程之声扶着钟灵到床上,又给她倒了杯水:“那要不你就在酒店休息吧,我自己去也成,反正都是提前预约好了的。”
钟灵实在不舒服,只好点点头,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眼眸动了下:“你回来的时候,到附近药房,帮我买盒试纸。”
程之声没经验,傻不楞问了句:“什么试纸?”
“早孕试纸。”
程之声明显惊讶:“你怀孕了?”
钟灵自两年前一场宫外孕后,就再没有孩子,她妈还一度着急。
钟灵嘴唇蠕动着:“我也不确定,测一下看看,是的话回去后再找医生验个血。”
程之声也没经历过这些,只觉得钟灵这么说,那概率就很大了。
程之声接种疫苗的地方是港城有名的医院。
内陆还没有引进九价疫苗,因此国内来港城接种的人不少。
她拿着预约卡,低头在走廊里走着,一边看一边对医生门号。
排了两个小时,才等到她。
接种倒是快,只是医生用针管推药进身体时,手臂微微胀疼。
接种完按照医生嘱咐在外面等候半小时,没异常反应就可以离开了。
她从医院出来,还惦记着钟灵要的早孕试纸,环顾四周,找了家就近的药房买。
买好之后,一路出来也没看路,好奇低着头看试纸使用说明。
却不慎踢到一个台阶,手里那盒试纸也没拿稳,抖落了出去。
五月,阳光开始有点烈。
她今天穿了一双带点浅跟的凉鞋,顾不上去捡起来,只觉得脚尖钻心地疼。
她疼得嘶一声———
蹲在地上缓了缓,看着自己脚趾上上一块淤青,大脚趾盖浅浅翻起,不过一会儿,趾缝就开始冒出血迹来。
十指连心,疼得她生理性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正当她想起今天没看黄历出门时,眼前被一抹阴影挡住光束,锃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眼前。
程之声抬头。
半眯着眼看了下,西装革履,高大挺拔,那张驼峰鼻的寡情脸,矜贵又冷漠,不是裴信又是谁?
她疼得一时没反应过来要去捡那盒试纸。
被裴信弯腰捡起。
明晃晃的阳光下,他眼睛被盒子上的一行字,刺了下,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你怀孕了?”
程之声忍着痛,跛了下,站起身来,从他手里抢过试纸:“跟你有什么关系?”
语气挺冲。
裴信手还悬在空中,盯着她忽然笑了声:“原来你这么没心没肺?”
没心没肺?
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
原本就对他之前有所介怀,他这态度让程之声所剩无几的好感也荡然无存,心中憋屈和怒火冉冉升起。
程之声气笑了,索性也不再装:“是啊,我这个人这么色迷心窍,天下男人那么多,长得好看的也不止你一个,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意外怀个孕什么的,也挺正常,你说对吧?”
裴信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牙尖嘴利。
他蹙着眉头,“程之声,你跟我说话不用这么阴阳怪气。”
程之声把试纸塞进包里,眼神冷冷的,“那你希望我怎么跟你说话?”
他眸色更深:“半年不见,你哪儿来那么大火气?”
他步步逼近:“气我从你手机里删掉微信,跟你断绝往来?”
程之声退了两步,撇撇嘴否认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裴信不打算在这件事上争论,见她孤身一人,心里虽然隐隐觉得不舒服,但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怀孕,一个人来医院检查?”
程之声别过头,小声说了句:“跟你没关系。”
说完就跛着脚,要离开。
裴信被怼得没脾气,大步上前拉住她:“你脚受伤了,这医院我有认识的医生,一会儿我打个招呼,你过去看看。”
程之声低头看了看自己大脚趾上渗出的血,下意识挣脱开他手:“不用,这点小伤,死不了人。”
裴信大多数时候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一番好心被拒。
咬了咬后槽牙,压住那股火气:“随你。”
说完,比她先一步离开。
太阳光芒落在她身上,程之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抽了下,脚上痛感传来,眼眶也有点泛酸。
干什么呢程之声,你没有自己的骄傲吗?有什么了不起?
又想起钟灵说的话,天赐良缘是不可能了,莫不是见鬼了!
裴信去院长办公室路上,王乙年跟在身后,眼睛里都是笑意:“老板,你说这得是什么奇妙缘分,港城诶,你们在这也能不期而遇?”
裴信冷声道:“缘分?”
孽缘吧。
小姑娘良心都让狗吃了。
才半年,人家孩子都有了。
王乙年看破不说破,心想当时不是你自己头也不回离开的吗?
两人在院长办公室,等了一会儿。
张医生才匆匆进来。
国际上都数一数二的外科主刀医生,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时间比他这个公司总裁还要宝贵。
此人为人很谦和。他身上穿着手术服,显然是刚刚做完一台手术。
张医生摘下口罩,抱歉说道:“裴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台手术临时排进来,耽搁了点时间。”
裴信:“您太客气,时间还来得及。”
张医生脱掉身上的白大褂:“那我们现在出发。”
半小时后,车子在青萝园停下。
门前六根大石柱勾勒出这地方的恢弘大气和神秘。
雕花铁门外,层层把守的保安,十分森严。
裴信走到门前,红外线检测:“滴”一声人脸识别检测通过。
门才自动打开。
刚走了两步,一名保安站出来拦下裴信身后的张医生:“抱歉裴先生,这位先生不能进。”
“张医生以前来过,是我请来的客人,华叔知道。”
那名保安犹豫之下,还是扬起手,后面两层大门随即打开:“放行。”
曲径通幽,与门外的视觉完全不一样,映入眼帘的园子里风格很国风复古,视线开阔,青砖黛瓦,叠院重重,每一枝花,一棵草,都被精心将养得很好。
像是不小心走进了民国府邸。
女眷把张医生引入西厢房内室不久。
一位穿身姿轻盈的女人从房间出来。
她头上用木簪挽着一个髻,青色的衣裙在步伐之间微微扬起,禅风十足。
“来了?”那声音宛转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