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
裴信没注意酒会上赵依然的存在。
像是横空出现在他面前一样。
赵依然是赵家独女，港城第一名媛。
她父亲赵立圣在港城重要机关担任要职，和华叔关系匪浅，两人有利益往来。
裴信担任华盛总裁这些年，不太喜欢赵立圣做事的某些手段，业务往来上和赵家不似华叔在的时候频繁。
他只是礼貌性回应了句：“您好。”
有些心不在焉。
“很少见裴先生来这种场合，是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爸爸出面关照？”
赵依然还是很有大家名媛风范的，并不娇滴滴，说话做事还算沉稳。
温吞之间，举手投足间，都是精致温吞的。
只是萍水相逢的打招呼寒暄，一般这种情况之后，有业务的谈业务，没业务的打个照面，就辗转下一个混个脸熟。
但是赵依然分明没有离去的意思。
裴信颔首：“赵小姐客气，有需要一定找令尊。”
女人和女人之间，有天然的防守意识。
这位赵小姐和裴信之间短短几句语言和眼神交流。
已经让程之声判断出，她对裴信有意思。
看裴信的眼神，有爱慕和欣赏的成分。
不是单纯的打招呼。
很快，赵依然把目光转向裴信身边的人，“这位小姐没见过，裴先生不介绍一下？”
“我助理，程小姐。”
“程小姐......”她莞尔，一双眼睛泛着笑意，打量了几秒，“比以往的女伴都要漂亮。”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
段位不低。
表面认可，实际令人遐想联翩。
程之声唇角微微上扬，坦然照单全收：“谢谢。”
程之声神情太过自然，赵依然也不自讨没趣，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程之声开始在心里冒泡泡。
夹着音小声酸了他一句：“还真是人在花丛中......”
裴信自然是没听见的。
走着走着，也没看路，脚下高跟鞋不小心踩着裙摆，拌着脚步差点就要扑个狗吃屎！
还好裴信眼疾手快。
伸手扶了她一把，将她拉回来。
他微微皱眉：“走路不看路，怎么总不长记性！”
她在裴信面前闹过好几回摔跤的笑话，程之声这人，一想起事情来，就容易忘记看脚下的路。
她回了回神，这人此刻就像读书时的教导主任，狭长的眼睛里，都是责备。
程之声心里本来就有点不爽，但又不好直接发作，只撇撇嘴，“知道了。”
“你刚才想什么？”
“没想什么……”她不承认。
“心不在焉？”
“哪有……？”还嘴硬。
裴信向她倾斜了一点儿身子，小声说道：“赵依然是赵立圣独女，赵家背景在港城很深厚。”
“……哦。”并不关心。
裴信提醒：“好好看脚下的路。”
“嗯……”要你说。
“我们之间没关系，我跟她也不熟。”
话在耳边落下，程之声嘴角忽然浮起笑来。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裴信见她脾气顺过来。
开始提醒她：“时间差不多了。”他说：“一会儿我先过去，你跟在身后，见机行事。”
那位张总手里捏着国内一线城市黄金地段的地皮，回国的消息传遍港城，是个人都知道他今天来参加这场酒会，蜂拥而至。
裴信最大的优势，是手里有华盛这块国内最大地产品牌的招牌，如果和张总达成合作协议，那将是强强联合。
无论是华盛控股，还是这位张总，都有引以为傲的资本和优势。
谁先低头，谁就得让渡权益，谁都想做最为获利那一方。
那位张总，英籍华裔，移居英伦多年，祖籍上海，为人很有绅士风度，爱吃上海菜，喜欢中国文化，星座狮子。
这些基本的信息，程之声已经倒背如流。
程之声跟着走近时，听到一些只言片语，这人为人圆滑，在一群人中谈笑风生，不说拒绝，也不说下一步打算。
张总看见裴信，从一群人中抽身出来：“裴总也来了？”
他定居国外多年，英文流利，国语普通话却并不标准，带着浓厚的口音。
外国人讲普通话的即视感。
剩下那些人看懂张总的意思，也不自讨没趣，不一会儿就散了去。
程之声还惊诧，他竟主动打招呼？
裴信和对方视线有短暂的交汇，程之声适时递了杯香槟给裴信，他端起酒杯，动作自然和张总碰了下，“张总不是在等我来？”
对方听到这话，笑意更深了些，浅尝了口香槟酒，“裴总一出现，在场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程之声心想，这两人总来总去，那意思是双方早就有合作倾向，那裴信还费那么大劲儿？
“miles跟我说，和裴先生合作，才能得到利益最大化，那么开门见山，裴先生，我想听听你的诚意？”
裴信说：“市场价多两成。”
张总摇摇头。
“市场价多两成，除了华盛，怕是没有哪家敢这么慷慨出价了。”
“但是裴总，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我想要的，不止于此。”
“哦？”裴信玩味勾起唇角，“不妨说说看。”
张总扫了眼四周，低眉笑。
可没等他开口，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裴总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女秘书？”
程之声根据声线判断方位，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从门口那边过来一位白孔雀。
一身白西装，梳着油亮的大背头，身上装饰着很多宝石，闪闪发光。
但远远看去，那人气质透着一股邪气，眼里装着小人才有的阴狠之气。
总之，程之声磁场和他肯定水火不容。
那人走近后，目光落在程之声身上，“还是位这么漂亮的女秘书。”
程之声让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好像下一秒，这人就要上手了一样。
她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往裴信身后退了两步。
裴信看在眼里。
提醒他：“晓天，注意你的说话方式。”
“啧啧，还真是护短。”他没所谓笑笑，“小姐姓什么？改天有空一起吃个饭？你们裴总的秘史，我这都有。”
流里流气，没安好心！
程之声看样子，这人和裴信之间，不是一路人，反正有裴信在，她也不怕把场子玩儿坏，于是淡定开口：“裴总秘密很多，你说哪个？”
白孔雀和裴信明显愣了下。
小姑娘本来长得就没有攻击力，对方以为可以得寸进尺，没想到反被嘲讽。
惹得张总也不禁笑了，“看来裴先生秘密不少，让我也好奇起来。”
程之声笑了笑，机灵又俏皮地说：“那不如换个地方，我悄悄告诉张总？”
她是用上海话讲的，只有张总听懂了。
但他是英籍华裔，从小在英伦长大，听得懂，却不会讲。
他对家乡一直有某种情怀，
听到熟悉的家乡语言，脸色惊讶之余，多了一份天然亲切感。
“你是上海人？”
“我母亲是上海人，会一点上海话，张总见笑。”
程之声和张总寒暄了几句，英文居多，偶尔讲几句上海话，嗲嗲的，惹得张总开怀大笑。
只是没聊两句，张总接了个电话，有点急事先行离开。
程之声有心挽回也没用。
计划被打乱，两人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至于那位白孔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进了人多的地方。
车内，程之声问他：“那个人是谁啊？”
“华盛控股副总，董晓天。”
“你手下？这么嚣张？”
“职位架构在我之下，但我们分别管着不同业务板块，很多事物，他不用跟我汇报。”
“怪不得。”她疑惑问着：“不对啊，你们都代表华盛控股，他搅浑水，对华盛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裴信说：“公报私仇罢了。”
很多事他不方便和程之声讲得太透。
不出意外，张总离开前那通电话，就是董晓天让人打的。
车子一路往酒店行驶出去。
程之声想起什么，“我刚才听你们讲那意思，那位张总和你们华盛控股，合作意向很强，你其实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
裴信眸光动了动，“人人都想买他手里的地，但是没人知道，这位张总的野心，是想以地入股。”
程之声细想了下：“原来如此……”
这天回去后，裴信晾了那张总两天。
程之声还纳闷，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刚想到这里，王乙年就大步流星进来。
“老板，张总来电话，说想约您中午一起吃饭。”
裴信仿佛意料之中，“你去定餐厅，记住，餐厅要定上海菜。”
“没问题。”
董晓天自以为是，但那位张总也不蠢，除了华盛，没有哪家能承接开发这样大的项目，还能让他利益最大化。
“用我去吗？”程之声问。
“你说呢？”裴信打量了一番，总觉得哪不太合适。
他招了下手，王乙年走过去。
裴信吩咐他：“让人送几套女装过来，职业一点的。”
她这次来港城，没计划待那么久，带的衣服就一两件，还都是日常度假裙装，不太正式。
程之声想起上次宴会，不了了之，她猫着脑袋问：“万一要是给你掉链子可别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