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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一天就这么乱七八糟地过去了。桢和卡卡西都觉得,感情公开了是件好事。首先在众人面前承认感情代表着对对方的认可,其次避免了被他人觊觎让对方难受,同时也让长辈们放心——毕竟身边多了个可以放心生活在一起的人,总归是证明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有点尴尬(主要是有人调侃时),但两人在外人面前向来不惧风雨内核坚定,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意见。所以这一点小小的挫折不可能动摇他们对彼此的信心。
不过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事情并没有他们想得那样简单。其实一开始,两人也在为众人那强撑出来的欢欣鼓舞而费解,但很快,能够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快感覆盖了他们的所有思维,也懒得再去交流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等他们分开之后,还是会抽出那么几分钟去思考一下的。
这是众人都离开山中家族之后,井一和早蕙等着激动了半宿的井野睡了之后才偷偷聊了起来。
“他们俩真在一起了?我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早蕙很难得地捏着下巴,仿佛愁得马上要长胡子了似的。三十多岁的她依然容貌姣好,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就算是皱着眉,眉心也没两条皱纹。房门一关她就立刻质问似的把问题抛给了丈夫。
井一干巴巴地“哼“了一声,
“太突然了…感觉上次我们刚说起这个话题,他们马上就手拉手过来了。”
早蕙反驳道:
“瞎说,他们才没有手拉手,看着一点都不亲热。”
井一一摊手,往床上一倒。
“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为了敷衍我们就故意搞这么一出?反正我看卡卡西这么多年身边从来没个人,也没听他们说他喜欢过谁来着。现在想起来,我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有隐疾什么的…”
“…应该不能吧,他不是天天揣着自来也大人那本书吗?”
井一没好气地说道:
“看本书又能说明啥。再说那是他师公写的。说实在的,他们那一支就剩他和自来也大人,他表现得狂热点也正常吧。”
“可是…哎你这么说的话…”早蕙脸上现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以前水门班那一帮人里不也就剩下他和桢了?他要是真能喜欢上桢不也挺正常?”
“话是这么说啦…”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过了几秒钟,又同时叹了口气。这不约而同的默契让他们忍不住笑了出来。
“要是没有这些事的话,你觉得他俩在一起怎么样?”早蕙问道。
井一咂咂嘴,不太情愿滴说道:
“那就…额,啊,就…哎呀,还行吧。”
“…我也在这么想。其实以前就想过,但怕他们尴尬也不敢提。再说也没想到桢会喜欢卡卡西,我一直以为…桢小时候不是喜欢水门嘛…你记得不?我还以为她是水门那方面的审美来的。”
“哈哈哈哈这个我可比你知道得还早呢!桢可是见了水门头一面就夸他帅!这小丫头!”
早蕙跟着笑了一会,神情又暗淡下来。
“你说,是不是我们给孩子们压力太大了?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做?”
井一“啧”了一声,赶紧伸手抱过妻子,吻了吻她的脸。
“别瞎想,如果这都算压力…好吧,大不了以后都不提了。尊重他们的任何选择!”
“希望以后井野别这么让人操心…我就怕她这么推崇桢和卡卡西他俩,没准将来…哎呀,多盯着点鹿丸和丁次吧,说不定哪个就是女婿呢。”
唉,做父母的哪有不为了孩子而操心的呢?
长辈之间的焦虑和后悔暂且不提,同龄人之间也免不了要进行一番讨论。和长辈们不同,他们之间的对话可是要详细地审问,露骨得多了。
这是一个算不上寒冷的冬夜,看不见星星月亮。目光尽头的空中堆积着彤云,伴着路上几盏路灯,晃得天上地下一片亮堂堂。一点头皮屑似的雪花无声飘落,掉在头发里惹人讨厌。迫不及待的惠比斯和阿凯一离开山中家大门就拖住了刚刚公开的一对情侣,拉着他们就往从前时常活动的一家酒馆跑——还好,时间不早不晚,他们到达聚集点时,发现客人既不会多到耽误他们谈话,也没有过少导致店主提前打烊。总之,时辰正好,适合进行一场详细而且隐蔽的问讯。
“啊,是你们啊,好久不见了呢,”店主一边擦杯子一边招呼四人,招呼完了就从柜台后往外拿啤酒,“最近忍者们都喜欢喝这个,试试不?还有我这里新来了驻唱歌手哦,你们要是喜欢可以点歌的,还能和他一起唱呢!”
听到店主介绍,酒馆靠里一点的场地中央,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冲他们点了点头,随手在吉他上弹出一串和弦。
伴随着歌手的演奏和轻柔吟唱,众人来到一个小角落里,每人面前都摆上一杯酒,惠比斯这才不再制止早就憋不住的阿凯。于是阿凯那被压低却也清晰可辨的声音便在酒馆里每个人耳边响起——
“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赶紧给我老实交代!!!”
悠扬婉转的歌声一顿,又重新响起。室内若干三三两两的脑袋转来转去,最后的目光落点都在这个亮闪闪的角落里,其中不乏熟人。桢就瞄到了一簇橙黄色马尾辫。饶是桢和卡卡西脸皮都够厚,也难免觉得有些难堪。
“阿凯,你再大声点,”桢讽刺道,“火影大人还没听见呢。”
阿凯刚要针对桢这种不端正的态度发表一番演说,惠比斯已经接过了话去。
“阿凯你小点声…你们俩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刚。”桢说。
“之前。”卡卡西说。
四个人飞快滴在众人各色注视下交换了外人完全看不懂的眼神。
“我是说刚刚正式开始。”桢说。
“我是说之前就喜欢…”卡卡西说。
惠比斯一口闷下一杯啤酒,打了个长长的嗝。在桢嫌弃的表情中十分有压迫感地瞪回去,一直看到桢从烦恼变得莫名其妙。
“看我干什么?”
桢端杯喝了一小口。她并不觉得酒有多么好喝,但不得不承认,这种让人精神舒朗□□放松的东西确实挺有效。前提是别搞太多。不过,她早就已经在雾忍经过了高强度训练,才不会因为喝点酒就泄密呢。
惠比斯用空杯子指着她,又指向卡卡西,然后把杯子“咚”地一声墩在桌上。好脾气的卡卡西拿起酒瓶给他倒满,今晚那微醺的笑容一直就没从卡卡西脸上消失,桢很怀疑他是不是脸都要笑僵了。
“搞半天你们俩这算是蓄谋已久了啊?”惠比斯又灌下半杯,“我还合计要帮卡卡西说点好话呢,敢情没我什么事!”
歌手面对着他们的方向唱着,要多刻意有多刻意:
“…我要变成翅膀紧紧地守护你…”
卡卡西听了一会,一边笑着一边转向惠比斯:“本来也没指望你干什么。”
“你说啥??”
“…我要变成风温柔地拥抱你…”
卡卡西无辜滴摊手道: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不会帮忙的。”
“什么!惠比斯你早就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
“…在那天,在那时,在那地方…”
惠比斯把两只手都压在桌面上,像是在按捺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不过他当然没有杀掉阿凯,而是扳着阿凯的脑袋往旁边转——整整一周都有不同的人在瞪着闪亮的大眼睛小眼睛向这边看个不停。他对正在揉脖子的阿凯说道:
“明白了没?”
“…明白了。”阿凯悻悻地降低了音量,但马上又转向卡卡西,在他肩上猛推了一把。“你!亏我还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
卡卡西即便没喝酒,大家都能从他的眼角眉梢看出酒意。他“啊”了一声,依然笑眯眯滴答应着:
“好吧好吧,是我不对。”
“啊对对对,”桢毫不在意地和阿凯碰了个杯,“他不对,下次一定告诉你。”
“下次…还有下次么?”阿凯莫名其妙地问道。但他的微弱反驳马上被惠比斯给打断了。这位既觉得朋友在一起是件好事又觉得朋友肯定在暗地里搞什么鬼名堂,满脸疑惑地把脑袋伸向了桢,反手毫不客气滴指向男主。
“桢你看上他什么了?”
桢含情脉脉地望着卡卡西道:
“脸。”
卡卡西把脑袋埋在了桌子下面,阿凯的下巴掉了下来,惠比斯更是一口啤酒喷了满桌,他一边抹嘴一边指着桢,手指头抖个不停。
“……你正经点!”
“我喜欢他长得帅不行吗?”
惠比斯连墨镜都摘了下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不停地在笑眯眯的桢和面泛桃花的卡卡西之间来回游走。最终,他从灵魂深处发出一个“我靠”,向桢拱了拱手。
“佩服佩服…我还以为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对象是因为要求高。”
桢在卡卡西那张只有一只眼睛能透露出些许无奈的面孔下面展开一只手掌,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心爱之物——确确实实的心爱之物。
“要求当然高,不然你怎么没长成这样!”
惠比斯立刻把目标转向阿凯。
“阿凯!我没见过卡卡西的脸,你见过的,长得帅?”
阿凯嗫嚅道:
“也就普通人嘛…平平无奇的。”
惠比斯把手臂抱在胸前,对着卡卡西那越来越红的脸挑剔地左看右看,到底也没胆量直接掀了他的面罩,只能继续刨根问底:
“就看上一张脸?”
桢也喝了一口酒,色迷迷地舔着嘴唇望着卡卡西,细眉一挑道:
“还有听我的话。”
“百依百顺?”
“那必须。”
惠比斯一副犯了心脏病的模样往椅子里一倒,他沉重地叹了几口气,有气无力地又指着桢让憋着笑的卡卡西看。
“那你又看上她什么了?”
卡卡西露在面罩外的那只眼睛已经眯缝得看不见眼珠了。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晰地说道:
“她什么都好。”
“唉,你们俩…”惠比斯一口干了杯中酒,又把空杯子伸向卡卡西,示意他接着倒酒,可卡卡西装作没看见。惠比斯见状只能一筷子把面前一碟裙带菜夹光,一边费劲地嚼一边对着桌子吐槽道:
“这两位,真踏马绝配!!”
阿凯的表现却与惠比斯正相反。
“绝配多好啊!我要是将来也能和哪个女孩子这样就好了啊。卡卡西,这次就算你赢过了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领先我太多的!”
阿凯捶桌。桢还记得他言之凿凿地要找一个“强大的女性”…但她也不知道在阿凯的标准里到底什么样的女性算是强大。强大成纲手大人那样吗?她不清楚阿凯的品味,只知道纲手大人那种女人是不应该被普通的择偶标准束缚的,她的理想和格局可比任何人都高。
有了人插科打诨,谈话逐渐平缓下来,不会引人注意了。虽然千年老光棍旗木卡卡西有了对象这种事的确难得,但大家欣赏欣赏高潮部分也就够了,没空关注一般没甚营养的闲聊。然而造物主就是不想让他们今夜过得平平淡淡。酒馆大门“砰”地一声被人用力推开,“咣啷”撞在门后墙上。一个清瘦的身影大步迈入,在众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左右看看,径直走向了那个神秘角落。
油女取根气势汹汹地叫道:
“桢姐姐!你在和卡卡西交往吗?是真的吗??”
室内刚刚响起了仅仅几分钟的闲聊的嗡嗡声消失了,那助兴的歌手手一滑,琴弦发出了一声不和谐的没有共振的“啪”。但他丝毫不在意,而是就着这个开头又弹出几个“铮铮”的音节来,刚好配合上取根那颤抖的尾音。
桢才没空去管不相干的人,她气呼呼地呵斥道:
“油女取根你个变态,又跟踪我是吧?”
“才…才没有!是我的朋友告诉我你们在这里!”
“朋友?”桢扭头去找山中风那马尾辫,果然找不到了,她发出了一声冷笑,“哼,回去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