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

    顾若雪欣喜地往身后看去,果然是云姐姐。仍旧是一身劲装,英气而又潇洒,只是相比上次见面,消瘦了许多。

    楚云也许久未见顾若雪,心中想念的不行。于是也顾不上身后的成峰,连忙向她奔了过来。

    “许久不见,想死我了,快让我看看!”

    楚云上前拉住顾若雪的手,围着她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大了一圈的肚子,不由得心疼起来。

    “很累吧。”

    顾若雪摸了摸腰侧,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不过还好,还有不到两个月,便不会那么累了。”顾若雪看到楚云担忧的样子,连忙笑着安慰道。

    她拉着楚云的手,往屋内走着。

    “我今日见到成峰,本就惊讶,又听他说你也一起回京了,便连忙让他带着我来见你。”

    楚云一边跟顾若雪说着,一边给身后的成峰使眼色。

    成峰跟了上来笑道:“说来也巧,属下正派人打探消息,恰好在街上碰到了楚姑娘。想着瞒也瞒不住,不如带她来见夫人您。”

    顾若雪脸上的笑容自楚云出现便没有消失过,她听到成峰这么说,也不由得惊讶起来。

    “这么巧!”

    进了屋,她亲自为楚云倒了杯茶,笑意盈盈道:“云姐姐,不瞒你说,我此次回京,就是想看看父亲和你。我在边境,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如今见了你,才好受些。”

    楚云接过她递来的茶水,啜了一口茶,用杯子掩饰了面上的表情。

    “你呀,不要想那么多,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她放下杯子,轻轻拍了拍顾若雪的手背。

    虽然已经当母亲了,但顾若雪在楚云面前,还是会不由得露出一些孩子气。听楚云这么一说,她不由得羞赧道:“我近日来确实是容易胡思乱想。”

    “对了,父亲怎么样了,身体可还好?”顾若雪伸手握住楚云的手掌,“还有母亲,济州老家那边可有消息?”

    楚云抿了抿嘴,她自知顾若雪聪慧,也不敢胡乱说一切都好。只能半真半假地将近日的事说与顾若雪听。

    楚云先是试探性地问道:“阿雪,你可知太子殿下的噩耗?”

    顾若雪闻言动作一顿,她突然回想起当日在榕城自己曾信誓旦旦地与楚云说太子殿下定会无碍。如今再从她嘴里听到太子殿下的消息,她不免有些难过,于是抿着唇点了点头。

    面前的人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便伸出手安抚地拍了拍她。

    “太子殿下被囚禁在北狄时,朝中便有人提出与北狄和谈以救出太子殿下。但五皇子百般阻拦,迟迟不去派人面见使团。”

    “难道就没有一个大臣愿意在朝堂上提出此事吗?”顾若雪只是听着楚云的述说便气愤不已。

    “有倒是有,但是如今朝中的臣子大多是新贵,只会做个墙头草。剩下的不被,也不敢贸然出头。于是他们想了个办法,希望找一个德高望重的重臣来推一推和谈的事情。”

    说着,楚云尴尬的目光从桌面逐渐挪到顾若雪身上。

    顾若雪察觉到楚云的反应,福至心灵般脱口而出。

    “这个德高望重的重臣,该不会是父亲吧?”

    楚云抬眸对上顾若雪有些不敢置信的目光,无奈地伸出手指抚上额尖。

    “正是!”

    “可父亲早已辞去官职……”

    “唉!”楚云无奈摇了摇头,“顾伯父的门生连夜找到他恳求顾伯父为了太子殿下出山。你知道的,顾伯父可是太子殿下的太傅,自然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但他也不好直接出面,只得与曹家一起,出了个主意。借助京城百姓的口舌,逼迫五皇子加快与北狄和谈的速度。”

    楚云呷了一口面前的茶水,“可奈何这个五皇子竟仗着自己监管朝政的权利,派人彻查散布谣言的源头。同时又下旨彻查曹家,诬陷曹家与北狄私通,给他们按了一个卖国之罪。”

    “什么?”

    顾若雪闻言不由得一愣,这些事情她并不知晓。

    “曹家世代尊贵,又是皇后娘娘的母家,五皇子怎么敢诬陷他们?”她回想起被俘的那段日子,不由得冷笑:“明明与北狄勾结的是他李长赫,居然将脏水泼到其他人身上,不知廉耻!”

    楚云见状也一起无奈叹道:“谁让陛下在重病之前将朝政交由五皇子来监管呢。说来也巧,确实从曹家搜出通敌的书信,他下了圣旨关押曹家众人,大理寺也只能照办。”

    “岂有此理!”顾若雪听完,更加觉得这个李长赫不可理喻。

    两人沉默了一会,顾若雪才想起什么。

    “那父亲如何?有没有被牵连到?”

    楚云只好点了点头。

    顾若雪顿时担忧起来,“如何?”

    “五皇子派人彻查谣言,发现顾伯父的门生曾经结伴去拜会他。他严刑拷打了其中一位,那人最终供出了顾伯父。于是,五皇子便下令,将顾伯父一并抓进大理寺。我父亲为顾伯父求情,也同样被下了狱。”

    顾若雪闻言,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便要起身。

    “你干什么?”

    “我要去大理寺!”顾若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此时她甚至后悔自己为何要在榕城逗留那么久?让年迈的父亲独自面对牢狱之灾。

    楚云见她情绪有些激动,连忙起身将她拉住安抚道:“你听我说完,伯父早就已经出狱了。”

    顾若雪闻言,顿住脚步。她抬起已经湿润的眸子望向楚云,有些紧张地问道:“那父亲如今身体可好?在大理寺内可遭受了什么酷刑?我听说大理寺惯会用那些屈打成招的路数。”

    楚云见她这么问,眼眶也有些发紧。她瞅了一眼顾若雪偌大的肚子,连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话虽如此,但是顾伯父可是三朝元老,别说大理寺,整个朝中的臣子都对他无比尊敬。所以他在狱中并未受什么委屈,只是饿了几顿罢了。出狱之后我也找人细细给他看过,无碍的,你只管放心好了。”

    顾若雪闻言缓缓坐下,又将信将疑地问道:“父亲真的无碍了?”

    得到楚云肯定的回答后,她才稍稍放了心。

    “父亲戎马一生,在边境杀敌无数,多年来为保大庆边境平安孤守一方。他们怎么敢,让他在年迈之际还要遭受自己守护国的牢狱之灾!”

    “如今朝局动荡,奸佞趁机横行,能独善其身的也很少了。只希望这场风雨快些停了吧。”

    楚云拍了拍顾若雪的肩膀安慰道:“我方才来的时候细细观察了这里,倒是个清净之地。如今你既已回京,便在这里好好修养,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我许久未见父亲,实在想念。我想能够否在夜里偷偷从这望春楼回顾府看望父亲?”顾若雪试探地问道。

    楚云皱了下眉头,随即道:“这里的入口处荒凉破败,人烟稀少,夜晚出去确实不会被发现。但是,顾府可能随时都有人盯着。”

    楚云知道自己若是正面拒绝顾若雪,定会让她起疑,只好委婉道:“况且太子殿下去世后,能与五皇子一争高下的只有你的夫君恒王殿下了。五皇子现在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抓到恒王的把柄,若是你贸然去探望伯父被发现,那可是自投罗网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顾若雪闻言,心中有些犹豫。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李长山,她不由得迟疑起来。

    面前的楚云看出了她的纠结,开口道:“若是你不放心伯父,那我今日回去便去探望他,你写一封信我带给他。伯父若是知道你回来,也定然不愿意你冒险的。”

    “你放心,我多去替你看望看望伯父。等孩子生下来,你身体好些,这京城的腌杂事也都消停了,你再回去看他也不迟的。”

    顾若雪听了楚云这一番话,心中也宽慰许多。方才的担忧与气愤也随之被回过来的理智所代替。她点了点头,感激道:“那要多多麻烦云姐姐了!”

    “与我还客气什么。”

    楚云又拉着顾若雪的手臂看了好一会,语气中是止不住的怜爱。

    “看着你这硕大的肚子,我真的是担忧。这八个月来阿雪受了不少苦,刚在王府享了几天福便被传入宫中憋屈度日。熬到去行宫散心又被贼人掳走,从京城到北狄,又从北狄到京城,真是辛苦你和孩子了。”

    顾若雪听了楚云一番话不由得抚着肚子笑道:“主要还是他受苦,不过也好,就当是这个小家伙锻炼锻炼了。”

    楚云闻言也骄傲地将手轻放在顾若雪的肚子上笑了笑,“果然是顾家的血脉,还在娘胎里便那么能吃苦,将来可不得了呢。”

    话音刚落,楚云便感受到掌心传来动静。

    “哎呀,这小家伙竟然听懂了。”

    “哈哈哈哈”顾若雪慈爱地用手摸了摸肚子,“这孩子大约也是想念你了。”

    “对了,云姐姐你方才说一大清早便碰上成峰,可是还没来得及用早饭?”顾若雪摸着肚子突然想到。

    楚云摸了摸肚子,爽快的笑声中带着一丝羞赧。

    “确实还没有来得及吃,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饿了。”

    顾若雪连忙吩咐蕊心去小厨房给楚云弄些饭菜过来,成峰见状也向楚云使了个眼色,随后跟在蕊心身后一起离开。

    “近日禁卫军事务多吗?”

    顾若雪打量着面前瘦了许多的楚云,不由得地出声问道:“我看云姐姐你清减了许多。”

    “奥”楚云听她这么一说,连忙打哈哈,“近日府里换了个厨子,做的饭菜不合我的胃口,但我看爹爹和娘亲喜欢,便没有说什么,只是少吃了一些。”

    顾若雪闻言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那也不能饿着自己,京城的酒楼多着呢。若是禁卫军的事务不忙,可以偷偷溜出来补一补。”

    楚云点了点头,又继续道:“至于禁卫军,自从五皇子监管朝政以来,钟良便被处处打压,我们这些老人也被替换成五皇子的人。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不需要再去禁卫军当值了。”

    “李长赫居然将手伸到了禁卫军?”顾若雪也极为诧异,“他不怕陛下醒来问他的罪吗?”

    “哼。”楚云冷笑一声,随即凑近低语道:“陛下此病来势汹汹,突然昏迷又久治不愈。而在陛下出事后,五皇子行事却十分嚣张大胆,所以朝堂上已经有人猜测……”

    顾若雪闻言面色一变,侧过头与楚云对视了一会。

    “难道说陛下的病与五皇子有关?”

    楚云收回身体,“虽然只是朝堂上的猜测,但是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有了陛下名正言顺的托政旨意,就算这病与五皇子无关。按照他的性格,在尝到权利的滋味之后难免不会上瘾。

    “若真是他所为,那你家王爷可是危险了。”楚云意有所指。

    顾若雪知晓其中的弯弯绕绕,楚云这一点破,她内心更也不免有些担忧。

    “李长山如今在边境征战,分身乏术,京城的事他大概也无法插手。太子已逝,李长赫的目标肯定是他,没有圣旨也没有朝堂势力,与李长赫交锋,他恐怕占不了上风。”

    楚云闻言托腮向院外看了看,煞有介事地调侃道:“不过阿雪,看了这样的院子,还是在望春楼后院。我突然觉得恒王殿下或许跟咱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楚云这一番话点醒了顾若雪,却也让她陷入沉思。顾若雪不禁在内心苦笑,是啊,望春楼是他的地盘这种事自己都不知道,自然也有其他不知情的地方,何必为他担忧。

    楚云察觉到她情绪低落,面露忧色地试探道:“可是姐姐哪句话说的不对?阿雪你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顾若雪摇了摇头,“不是云姐姐说的不对,而是太对了。”她将心中的不快一并吐出,“我只是觉得,李长山身上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们两个只是因为陛下赐婚走到一起,他对我很好以至于让我忘记我们在成婚前并没有任何交集,对彼此都不了解。没有经年累月的相处生长起来的情感……”

    顾若雪想说,像是云姐姐和自己的兄长那般。但是又生生止住。

    楚云听完心中也不免难过,正想着该如何安慰她。恰巧此时蕊心回来,见两人相顾无言,面上都露出黯然的神色,不由得觉得奇怪。

    “小姐,云姑娘,你们这是在聊什么,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啊?”

    蕊心将手中的饭盒放在桌子上,将饭菜和点心拿出来。

    “云姑娘,这是小厨房做的饭菜,你来尝尝。”又对着顾若雪道:“小姐方才出去溜达了一圈,也要吃些点心补一补才行。”

    楚云接过蕊心递来的餐具,笑着调侃道:“你家小姐是担心恒王殿下对她不够真心呢。”

    “啊?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啊!”蕊心走到顾若雪身后为她捏着肩,“王爷是怎么对小姐的,我可是都看着呢。我敢说,王爷是真心喜欢小姐的,旁人装也装不像啊。”

    “再说了,小姐你肚子里还怀着和王爷的孩子呢。怎么突然想这些有的没的?”

    “扑哧”

    一旁的楚云闻言不禁笑出声,边点头道:“蕊心说得对,阿雪不必担忧,你可是恒王殿下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如今又怀着你二人的孩子。殿下是皇子,在府中丝毫不避讳对你的宠爱,这不是真心是什么呢?”

    “对啊对啊小姐,我听说孕妇怀孕期间很容易胡思乱想,您肯定是因为孕期,才会多想的,放宽心便好。”

    顾若雪听着两人的调侃,想起与李长山从前的甜蜜,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不管真心与否,如今朝中这局势,我还是有些担忧。”

    楚云知道她心思细腻,边吃着饭边安慰道:“你放心好了,若是朝中有事发生,我会与你说的。横竖近日我不需要去禁卫军当值,便多抽些时间来陪陪你,省得你会胡思乱想。”

    “嗯嗯。”顾若雪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心情大好。

    边境上空薄暮微显,一只信鸽从空旷天幕缓缓飞过,熟悉地降落在营帐外。守在营帐外的何玉从它飞来便一直盯着,见信鸽停下,忙快步走过去,将信筒从格子的腿上解了下来,随后大踏步往营帐内走去。

    “将军,京城来信了!”

    “呈上来吧”

    何玉走进帐中,见李长山仍旧蹙着眉头目光紧紧盯着案上的布防图,便将取下来的信筒放在案头,小心翼翼地退到帐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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