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实点儿

    镐京的喧嚣是从四更天开始的,城西这边更明显,鱼龙混杂的居住区域,商贩行人们进进出出,杂货铺子一条街就已经开启了一天的忙碌模式。

    天还是灰蒙蒙的,林渔在院子里练了三遍拳,她的拳法刚劲生猛,洪庙村一战之后,从漠北到镐京,一路南下的日子里她没一天懈怠过,身体的契合度也越来越好。

    前世她自幼习武,根骨底子打得好,如今这副身体虽早已过了淬骨的最佳时机,但没关系,只要方法得当,总能慢慢恢复。

    这边林渔挥汗如雨,旁边隔着一道回廊的空地上,霍英一边啃着比脸盘子还大的胡饼子,一边训铁柱子,抬脚踹起脚边早准备好的石子儿,飞起一颗砸向铁柱子颤抖着的膝盖骨。

    “站稳了,抖什么抖?”

    铁柱子被打了一下,差点直接栽倒下去,眼看着对方又要踹,赶紧咬牙重新站好了。

    林渔练完翻回廊过来,伸手从霍英手里拽了半个饼子往嘴里塞,霍英瞪眼,林渔反瞪回去,“我都不嫌弃你。”

    霍英:“!”得,真是越来越没个女孩子样了,算了,她以前也没女孩子样。

    “刚才有兄弟来报,秦府四更天的时候有人去敲了魏家医馆的门,请了医师进府。”

    魏家医馆在大雍各处均设有看诊处,镐京这家魏家医馆的地位相当于总部了。

    林渔乍然一听到这个消息连嘴里的饼都不香了,心里揪了起来,“然后呢,能查到是谁病了吗?”

    霍英摇头,抬手接住掉下来的芝麻粒又一股脑地往嘴里丢,嚼着满嘴的芝麻香含糊道,“查不到。”

    “魏家医馆不是一般的医馆,既然秦府的人都被盯上了,那他们所接触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会被盯住,我们的人不好栽这个节骨眼上去接触。”

    他们如今是深入虎穴,兵分两路,一队人马留在镐京城外准备随时接应,而跟着他们一起入京的兄弟拢共不到二十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别到时候秦家人救不出来反倒自己人还栽了进去。

    这些可都是跟他霍英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不能折在这里。

    “要是魏老头在就好了。”旁侧林渔突然说了一句,霍英愣了愣,总算反应过来谁是“魏老头”,忍不住冷哼一声,“他一个魏家旁支的旁支,就算是姓魏,恐怕也帮不上啥忙吧。”

    他话音刚落,那边咬牙站桩的铁柱子扬声,“要是我大哥在……”

    话还没说完,半空又飞起一块石头砸过去,铁柱子哀嚎一声噗通倒地,不服气地爬起来,“我又没说错,要是我清河大哥在,肯定有办法。”

    啃饼子沉思的林渔:“?”

    吹胡子瞪眼的霍英,“……呸!”

    两人视线在半空对视上,又尴尬地别开脑袋,嘿,还别说,这时候那病秧子若是在,就他那脑子,恐怕还真能想出办法来。

    奈何两人都不肯承认自己没脑子。

    林渔三两口啃完饼,拍拍手,“罢了,再耐心等等。”

    距离圣人大寿之日还有大半个月,她就不信了,那帮盯梢的人能一直坚持不懈。

    晨练结束,林渔回屋子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今天又是去秦府路过寻找时机的一天,只不过出门时,霍英啧啧两声,“你就不能穿得像个女孩子?”

    林渔不解地朝自己身上看了看,“我怎么就不像女孩子了?”

    她今天穿的可是漠北时下最流行的裙子好吗?他们以漠北人身份入京,穿衣打扮自然要像漠北人,为此这一路她还学了不少正宗的漠北话,总能在特殊情况下用上。

    霍英将她从头看到脚,嫌弃脸,“还真没看出来。”

    “穿着一身少女衣裙走路姿势却像个爷们儿,谁来看都像个变态吧。”

    林渔:“!”拳头又硬了。

    翻着白眼出了门,步子却放缓了下来,霍英那话就跟个魔咒似的,一下子打开了脑子里的封印。

    “双手交握,腰背挺直,来,轻轻抬起脚,脚不能抬太高,啪……”

    “阿娘,走路就走路,还要这么多规矩干嘛啊?”

    “爹找的那个嬷嬷太凶了,什么贵女莲华步,不都是两条腿走路么?”

    “难不成我阵前打仗也莲步款款,这莲花步这么厉害,要不让京中贵女们踩着莲花步去踏平瓦剌敌军得了……”

    “我不学,我这辈子又不当贵女……”

    戒尺打在膝盖上,疼痛感仿佛穿越了时空,袭来,林渔抬起的脚步生生停住,搁半空了。

    “嗯,你可以不用,但你不可以不会,你既能上阵杀敌,那区区贵女步伐又岂能难倒你?”

    “……”

    耳畔的话语声仿佛仍在,林渔忍俊不禁地垂眸看着抬起来的腿,最终放低了一些,缓步而行,在她身后,铁柱子手里捧着一个木匣子,紧跟着,看着前面的少女步伐缓了下来,橘白色带着异域风情的长裙摇曳而动,纤瘦的背影也比以前高了些。

    小嫂子穿裙子真好看。

    铁柱子在心里想。

    “跟上。”林渔的声音响起,铁柱子立马回神快步追上去。

    不多时,两人到了镐京魏家医馆,医馆牌匾上标着“壹号”字样。

    林渔拍了拍铁柱子怀里的木匣子。

    机会可不会自己找上门啊,她得见缝插针啊。

    不多时,林渔便出了医馆,铁柱子带来的木匣子已经没了。

    “小姐……”铁柱子表情担忧地看着林渔。

    木匣子是一根五十年份的漠北山参,被医馆以四十两银子的价格收了,结账时那药童说立马就能用得上,林渔故作好奇询问,对方只说四更天的时候就有人敲了医馆的门,那府中老爷急症,需要用山参,奈何医馆里的山参调去了别处医馆,加上最近镐京需要用到吊命药材的人多,供不应求,他们送来的这根山参正好能用得上。

    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所以给的价钱也不低。

    四更天……

    跟霍英查到的消息无误。

    她不过是拿来碰碰运气,不曾想误打误撞……

    也不知道秦府到底是谁病了?

    发现药童被人呵斥后闭口不言了,林渔便没有表现再出来想要探究的异样,只给药童留了住址,说自己还有漠北的其他药材,如有需要随时可以派人过来取。

    出了医馆,此时的林渔心思都在秦府上,也没留意到人来人往的街道旁,不远处停靠着的马车里,有人撩开车辆,望着人潮如织的街道,看清人时,就要不顾一切地跳下车。

    “小……”

    声音还没冒出来就被人捂住了嘴,紧接着车门砰的一声被关紧了,隔绝了车外人的注视。

    此时马车狭小的空间里,一身不起眼麻料衣裙的顾小丫被捂住了嘴巴,一双大眼睛闪了闪,水润中透着一丝求饶的委屈,而捂住她嘴的正是她的二哥顾二郎。

    顾二郎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确定她不会再出意外才松开了手,两小孩几个月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因顾小丫开始练武的缘故,身高蹭蹭长,个头都比顾二郎高了半个头了,而顾二郎无论是面色和气息都比以前好。

    可见这几个月药物和饮食调养都很注意。

    “我就是突然看到小嫂子,太惊讶了。”顾小丫回过神来也自省了起来,刚才是她不对,不该那么莽撞。

    只是几个月不见,突然大街上撞见了,哪有不惊喜的?顾小丫只觉刚才自己是脑门一热就要弹射出去想要抱住小嫂子。

    幸好有二哥在,冷静下来才恍然,大哥说过,他们此行要低调行事,所有事情都要按照计划实施,不能有任何差池。

    顾小丫懊恼极了,要是被大哥知道刚才她的反应,指不定要怎么罚她了?

    顾小丫瞅向自家二哥,想让二哥待会儿帮自己说说好话免个罚,就见二哥正靠在车窗,手指推开车窗小缝隙,不知道看什么看得很认真。

    “二哥!”顾小丫挪了过去,顾二郎头也不回,伸手摁住她的肩膀,低声,“你老实点。”

    顾小丫:“!”

    顾二郎的视线顺着林渔消失的方向,直到彻底淹没在了人群里才收回了目光,回头目光严厉地看着顾小丫。

    “晚上你把昨天学的书本抄三遍。”

    顾小丫要哭了。

    真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爱看书啊,她以后是要当女将军上阵杀敌的,抄抄抄,她拿刀的手怎么能纡尊降贵地来握笔呢?

    然而对视上自家二哥那不容置喙的冷厉眼神时,顾小丫立马怂了,委屈巴巴,“我抄还不行吗?那我刚才……那事儿你就别跟大哥说了,行不?”

    二哥只是罚她抄书,大哥的话,不仅要抄书,还会罚她几天的零食。

    以往没零食吃也就罢了,如今条件好了,罚她零食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顾小丫秒怂,努力转移话题,“你说,刚才小嫂子也是从魏家医馆出来的,大哥会不会有机会见到她了呀?”

    “听说以前在清源县医馆的时候,大哥也是在医馆里见到嫂子的呢……”

    顾二郎合上窗户将垂着的帘子拉平,平静道,“不知。”

    “应该是没碰到,否则铁柱哥也不会这么淡定。”

    以他对铁柱子性格的了解,在异乡乍然见到相识之人,肯定不会这么冷静地离开。

    顾小丫“哦”了一声,托腮,挤出了脸颊上的婴儿肥,“刚才看铁柱哥好像变了好多哦,长高了哎,我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还有小嫂子也变了样,她穿的是裙子哎,真好看,我以后也要穿裙子。”

    顾二郎没搭理她,自顾自地翻着手里的书,直到马车外想起了车夫熟悉的声音,“公子。”

    大哥回来了。

    两小只立马端正了自己的坐姿,目光炯炯地看向了车门。

    ……

    林渔从魏家医馆出来,过了一条街转了一道弯才突然放慢了脚步,装似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

    身后铁柱子见状心中警铃大作,低声,“小姐,怎么了?”

    没有再察觉到那一丝被偷窥的异样感,林渔谨慎地收回了目光,“走吧。”

    总感觉从魏家医馆出来后就有人在盯着,然而这才没走多远就消失了。

    ……

    城西,马车在日落时才抵达一个僻静小院,车夫从马车里取了凳子,车门被打开,从里面缓缓挪出个两鬓发白的老人,正要自己踩着凳子下车,旁边便有声音清润响起。

    “师傅,我扶您。”

    老头儿要放下的脚差点打歪,扭头就跟同样出了马车的年轻男子瞪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扶我?就你这身板?

    奈何对方目光平静且笃定,伸出的手也坚定不移,老头儿不得不认命把自己的手搁在对方手里,并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翻了个白眼。

    一行人进了宅子,院门一关,老头儿拍了一下对方的手,语气嫌弃,“行了,装什么孝顺。”

    年轻男子还没说话,身后就蹦出了个顾小丫,展开双手小嘴巴拉巴拉,“嘛呢嘛呢,我大哥好心扶你还不行呢,你这老胳膊老腿的没人扶掉地上了瘫痪了谁给你端屎端尿呀。”

    魏老头器宇轩昂的身形猛的晃了一下,扶着差点闪了腰转身气不打一处来,“嘿你个小丫头片子啊!”

    一老一少又开始了,这一个月来,从漠北清源县到镐京这一路,魏老头每日都能因为心气不顺而多干掉两碗饭,所以,他现在不仅没被气得中风还长胖了些,吼得也是中气十足。

    “我大哥说了你整天待在清源县那么偏僻的地方不挪窝对身体不好,你看你看,多出来走走你如今都会打人骂人啦,骂人嗓门洪亮,打人还贼疼……”

    魏老头:“……”这是我想要的吗?镐京这龙潭虎穴,我想来吗?啊?

    院子里一老一少一个追一个赶,顾二郎伸手去扶旁边的大哥。

    四月的镐京已经开始热起来了,顾清河却依然穿得比旁人要厚实一些,薄披风裹住了他清瘦的身形,兜帽下,他那张脸显出微微的白,眸子里难掩长途跋涉的疲倦感。

    “大哥,我们先去休息吧。”顾二郎的身体在魏大夫的调养下渐渐好了起来,如今他已经能照顾大哥了。

    没有再去管那一老一少每日的例行打闹,兄弟二人在老仆的带领下先去屋子里安置,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魏老头过来了,鼻子里还发出气哼哼的声音。

    “原以为走了个大的能省点心,结果这个小的更难缠。”进门来的魏老头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一进门看了眼坐在那边顾清河的脸色,黑了脸就催,“赶紧把药喝了。”

    顾二郎立马上前,“多谢魏大夫。”行了礼便小心翼翼端着药碗递给自家大哥。

    魏老头“哼”了一声,总算有个会说人话的,他走过来坐下,趁着顾清河喝药时伸手握住他另外一只手把起脉来,空气里渐渐弥漫起那苦涩的药味儿,老头儿的眉头越皱越紧。

    “你说你,大老远地为什么就非要来?”

    别看他们一老三少地上京来,很多人都会觉得在路上受不了的肯定是他这个白了头发的老东西,可谁会想到,要死的病秧子另有其人呢?

    看看这人,感觉比在清源县还要瘦了。

    魏老头紧锁眉头,眼看着身旁的顾二郎神色焦急要说什么,便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严肃道,“你也该去休息了。”

    顾二郎抿了抿唇,看看自家大哥。

    顾清河喝完了药将碗轻轻搁下,“二郎,去吧。”

    顾二郎这才起身对着魏老头行了礼,一丝不苟地将药碗收起来带出了屋子。

    魏老头,“真是个小古板。”

    自己明明很享受小娃娃的知书达理,却忍不住调侃起来,“小小年纪这么老成像什么话?”

    不过若都像那小丫头那般放肆,两个一起上房揭瓦,那还是算了吧。

    房中安静下来,魏老头停下了调侃,扯着自己的胡须瞥旁边的人,“先说好啊,要命的事情,不干。”

    顾清河用手巾蹭着唇角的药渍,语气淡淡,“先生放心,上刀山下油锅的事情,不会劳烦您。”

    魏老头一听倒抽一口凉气,瞪大眼,“你你你”了半天,最后一句话都憋不出来认命地往椅子上一坐,生无可恋道,“我就知道,来这里肯定没好事。”

    别看他们明面上就这么几个人,其实顾清河还带了人来,只不过如何安置的他并不知晓。

    打从清源县开始,他就已经上了这艘船,如今是下不来了。

    焦躁叹息结束后,魏老头稍稍平复情绪,“你刚才也看到了,主家这边我根本插不上手啊。”

    他一个魏家旁支的旁支,若真有那么大的话语权还会被发配到漠北那偏僻的地方当坐诊大夫?

    都是一个“魏”姓,区别可就大了。

    主家的嫡支一脉最出息的那一个可是在皇宫的太医院,他们这些旁支的旁支就是只小虾米,就他今天去魏家医馆,里面的人对他的态度就看得出来了。

    报上名号后还要查一下族谱才能确定是哪位,他在这京里连个脸熟都没能混得上呐。

    魏老头很焦灼,可面前的青年却自始至终冷静淡漠,对比之下越发显得他一把老骨头了却远不及对方沉得住气,再想想还远在清源县的一家妻儿老小,不得不止住了如坐针毡的慌乱。

    入了镐京,去了本家医馆,他内心的担忧愈甚,总感觉医馆里的气氛不对劲。

    当然他一个才从偏远地方回京的旁支哪能知道些内情,正因为不知道才心慌啊。

    也不知道本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偏生他又好几年没回京了,也没个靠谱的消息渠道,最后只能认命道,“先说好啊,欺师灭祖,违背人伦的事情,我不干。”

    “大家族里的糟心事儿多,我当年就是不想……才带着家人远去漠北的……”魏老头不情不愿地说着一些扰人心烦的旧事儿。

    顾清河一盏茶还没喝完,魏老头就已经自我总结完了,他这一生都想避开本家。

    顾清河放下茶盏,“放心,不会让您为难的。”

    魏老头胡子都翘了起来,狐疑地打量过去。

    将他千里迢迢地从清源县裹挟进镐京,让他不得已在本家面前挂号露脸,还不叫他为难?

    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敬老了。

    可他能怎么办呢?

    甩袖出门前还得提醒对方待会得把今日份的药给喝了。

    不多时,离开的魏老头吩咐人送来了一份热气腾腾的汤药,光是闻那味道就能苦得掀开天灵盖来。

    两小只嗅着空气里的苦味对视一眼,嘿,这老头儿忒小气了,又在大哥药里加黄莲。

    顾小丫决定待会就去替大哥报仇,必须给扯几根老头儿的胡子下来。

    两小只看着自家大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那碗苦药一口气喝完,打从心里的佩服,大哥是个狠人呐。

    趁着顾小丫送托盘出去,顾二郎才将今天在马车里遇到林渔和铁柱哥的事情告知。

    镐京如此大,他们来第一天就遇见了,只能说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啊。

    顾二郎小心打量着大哥的神情,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嫂子离开后大哥好像愈发沉默,有时候家里其他人在提到嫂子时,大哥也没什么多余表情。

    此时大哥也只是神情淡淡的“嗯”了一声,

    顾二郎没能看到想要的有些挫败,莫不是真应了阿娘说的,大哥已经把小嫂子给忘了。

    可是大哥能忘,他们怎么能忘呢?

    洪庙村的族人们也不能忘啊。

    顾二郎想想嫂子才走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县里的媒婆就上了门……

    “二郎。”

    顾二郎的思绪被打断,立马回神,“大哥,何事?”

    顾清河手指在桌案上点了点,那双清润通透的眸子仿佛能看穿弟弟脑中的想法,“勿要胡思乱想。”

    小小年纪就是思虑过多。

    也不等顾二郎反驳,就听他哥又开了口,“明日我将出门一趟,你和小丫好好待在此处。”

    “大哥要去哪儿?”顾二郎立马警觉起来。

    不能怪他,他们在镐京人生地不熟的,临走前阿娘还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看护好大哥的。

    顾清河不答,却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转身时,顾二郎惊奇地从他侧脸看到了他弯起弧度的唇角。

    ……

    “啊切!”这是林渔今天晚上打的第三个喷嚏。

    铁柱子担心她感染风寒,立马就要去厨房那边熬姜汤,而霍英只瞥她一眼,“就你现在这体魄,会风寒?”

    他不信。

    林渔也确实没辜负他的,给了他一脚。

    两人在打闹中整合了一下今天所获的消息,把如何成功混进秦府的方案想了又想。

    “买通魏家人的风险有点大。”今日前往秦府的魏家大夫的人他们已经查清楚了,能在镐京魏家医馆坐诊的都是魏家本家人,钱财什么的都不是最重要的,他们怕的是权贵,怕沾上麻烦。

    所以,想要通过买通魏家大夫进府的计划风险太大了。

    林渔摸着下巴,“那魏大夫身边的药童呢?”可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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