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岸笙和陶子交换眼神，陶子再次确认：“不是异兽。”

    “你，你活了100多年了？”郝聪敏望着李友达不敢相信，他，他不是关外普通人吗？

    李友达没有回答他，他的墨镜依旧朝向顾晨，白岸笙也不例外，她盯着顾晨率先开口问道：“玃如。顾晨，还活着吗？”

    若说玃如一开始在夏四妮的身上还能说是兽灵和厉鬼占据了死人的身体，那顾晨呢？

    “放心，她死得很安心。”玃如指了指自己这具顾晨的躯体。

    白岸笙心中一凉，还没来得及开口，周舟问道：“夏四妮，不对，顾晨她妈妈呢？”

    玃如笑了起来：“她呀……别急，马上就来了。”玃如张开双臂仿似欢迎，紧接着，夏四妮突然地就出现在了坍塌的废墟之上，好像从里面生出一样。

    玛德，神神叨叨的。周舟在心里暗骂。而夏四妮一出现，王源轩便感应到五刑镇魂阵，破了。

    夏四妮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脚落地，仿佛在虚空中钉下了一枚锈钉。空气一阵剧烈震颤，尘雾似被无形的波纹推开，她身后——五道巍峨如山的异兽身影：孟极、讙、数斯、鹿蜀、虎蛟，如同一枚枚利剑，腾空而起。

    它们的出现就像是盛宴的前奏，原本那10只盘旋着，安静的异兽再次爆发出尖锐兽鸣。山风停了，阳光瞬间被遮蔽住。黑暗瞬间袭来。

    白岸笙瞧着风暴中心的夏四妮，一双眼中尽是空洞。抬头望着黑云压顶的异兽，白岸笙感到肩背发凉，像是有一座山正缓缓压下。

    王源轩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他瞥了眼自己身侧的天师，看着以耿岳镰为首的众人深深叹了口气。随即，他将目光转向对面：“小道友，此情此景你也看到了，大局为重，我们先合作把这群异兽镇压住，再谈其他的吧。”

    白岸笙没有回复，她挑了挑眉，望向玃如。

    玃如顶着那张年轻女孩的脸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我和他们，”说到这儿，玃如指了指王源轩等人，“不死不休。但你我之间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听了顾晨的话，孙延宁瞧着白岸笙倒是真一副思考的模样，他忍不住出声：“白岸笙，你平日贪财怕死我不管，但你别忘了你是天师，今日若是不将这15只异兽收服镇压，任由他们在关外，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

    玃如眼中精光闪过，他再次抬手，这次手指的方向变成了李智朗：“如果你们非要留下来参战，以后会死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我肯定，马上会死至少一个关外人。一个人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提到了李智朗，周舟下意识拉着他往后退了半步，玃如说得没错，真打起来，李智朗怎么办？想到这，他将目光投向白岸笙，白岸笙此时脑子也在飞速旋转。

    与此同时，王源轩也再次开口劝说：“小道友，你们可以让鵸鵌先将关外人送走。这15只异兽之前一直被镇压住，全都有伤，兽力损耗。我们合力，一定能够将它们再次镇压下来。”

    白岸笙知道，他们这行人成了变数。她若是帮玃如，王源轩等人就危险了，而她若是帮王源轩，就有一场恶战在等着了。

    但选择的权力，从来就没有真正掌握在她手中。她知道，孙延宁不会走，姬芮，也不会。思及至此，白岸笙径直走到两拨中央。

    “我这个人吧，做事比较随意，没有那么强的责任心。”白岸笙这话是对着王源轩说的，她说完，孙延宁啊了一声，姬芮望向白岸笙，抿了抿唇，但选择保持沉默。

    白岸笙随即转向玃如：“玃如，你今天弄这么大阵仗，我其实挺好奇的，你和他们到底有多大的仇多深的怨，温家，在这里面又做过什么？”

    温家……好久没有听到的称呼了，那个为她死去的温良行，她还欠他一个真相。

    玃如听到白岸笙的话，重复着那一句：“有多大的仇多深的怨……”他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异兽，“瞧见了吗，它们的身上。”

    那是随着时光而加深的、密密麻麻，已经同血肉融为一体的伤痕。除开这些构不成残缺的外伤，虎蛟和数斯都缺了一根足、鹿蜀全身只有一半的皮……新伤旧伤、缺胳膊少腿……这些异兽无一完好。

    “白岸笙，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能兽骨分离，为什么厉鬼能上人身，为什么关外拥有异兽歃约这些关内所未曾听闻的秘法吗？”玃如每一个字都说到了白岸笙的心头，这些年对于关外异兽的抓捕和调查往往让关内的人心惊，他们已经变化得十分快速，超出天师的预判。

    玃如边说边桀桀笑了起来：“因为研究出这一切的人就是你们天师，这一切的一切都来源于这座庙。”

    “刘向东，”李友达开口，“你以为你说这些能有什么用吗？兽就是兽，再怎么样，也变不成人。”

    “变NM的人！”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声音挺好听，但内容却简单粗暴。白岸笙瞧向这位骂街大牛，是化成人形的孟极：一个20来岁的小姑娘，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这骂街功力没个十年八载应当是练不出来的。

    “我XX妈，你XX以为XX……”白岸笙自动消音。

    “停停停！”孙延宁听不下去了，赶忙打断。

    周舟想起拿出来的那个陶罐，他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他有些害怕却又想要得到证实：“玃如，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着急，我慢慢说给你们听。”

    “清代末年，外强入侵，民不聊生。这段历史，大家都听过吧？”玃如目光环视一圈后不待回答，继续说道，“那时的北海关主于是决定开一半关门，自此，大批天师带着被驯服的异兽出关抗击。”

    孙延宁接过话：“天师收厉鬼，制异兽本就是为了和平。国家危难关头，民族生死存亡之时，外寇烧杀抢掠，屠杀平民，天师自然要挺身而出，为这山河尽一份心力。”

    “XXX的XXXX……”孙延宁忽略掉孟极的口吐莲花，盯着玃如等待他的下文。

    玃如嘲讽地笑出了声：“说得真好听，那你可知，除了你们自诩匡扶正义的天师和为了和平被驯服的那批异兽出了关，部分北海关内的异兽也出关了？”

    听到这，郝聪敏大声喊道：“当然！”他知道，关内的异兽当年也是救过众多人的。

    周舟瞧着孙延宁和陶子的表情，很明显他们不知道。但白岸笙和姬芮，她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