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岸笙知道，因为耿宽年告诉过她。那段历史不仅仅是这个民族的创伤，也是整个文明史书上无法遮掩和抹去的一段黑暗。

    姬芮也听过，她补充着：“那时候，有些异兽和五法签订协议后出关，他们混入部队投身战场，当年死于战争中的异兽并不少。”

    玃如盯着姬芮，面色缓和了一些：“小姑娘知道的不少啊。那你知道，出关的异兽并非全都死在战场上了吗？”

    玃如的话一出口，白岸笙心下一沉，她不知道，但她有了无数的猜想。人的下限比想象中更可怕。

    “他——”玃如指向李友达，“当年他和温家与日本人勾结，曝光了北海关的秘密，从那时起，这座庙里就关押着一批又一批被抓的异兽，在这里的天师拿这些异兽活体试验！”

    玃如的话犹如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开。

    “刘向东，你说这么多，有什么证据？”李友达漫不经心地问道。

    “证据……”玃如望向已经变成废墟的寺庙，“不需要，我只要杀了你。”

    听完玃如话的郝聪敏义愤填膺之际，感觉有人在扒拉自己，他低头一瞧，是周舟。

    “我之前给你那个罐子，拿给我。”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找那个破罐子，郝聪敏一边翻白眼，一边将罐子递给周舟。

    周舟接过罐子，抱住，他的手心出了汗，在这片静默的暗涌之中，他的声音响起：“我有证据。”

    周舟将罐子高高举起：“这是我从庙里带出来的。”

    孙延宁瞧见了那个装着异兽眼球的陶罐，继而想到那满壁的罐子。如果，玃如的话是真的，那这些年，在这庙里被挖眼砍手的异兽，究竟有多少？

    白岸笙将周舟手中的罐子拿下，虽然听周舟说过，但她到底没有亲手打开过，“刘向东……刘念一……”她念着陶罐上贴着的字。

    “刘向东，好像是你女儿的东西呢，”李友达脸上露出笑，但整个人却一点温度也没有，“很多年没见过了吧。”

    即使是玃如，学得再好的伪装，周舟也能感受到，此刻掩饰不住的愤怒，他已经没有了耐心。

    “白岸笙，你们到底走不走？”

    “走，当然走，马上走。”白岸笙答得飞快，耿岳镰，爱死不死，死了世上还少个祸害。至于王源轩和其他天师，她又不熟，再说了，做了这些缺德的事，就该有别人找上门来自己挨报应的觉悟。

    而且之前的恶战，这批天师里唯一能打的战力王源轩受了伤。玃如那边本身就强，更不用说还有这么大的仇，这不奔着自己死不死无所谓，一定要对方死的决心吗。幸福着避让原则，想来想去，白岸笙觉得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谁不走谁傻X。

    她想得很清楚，但她没想到她这边还真有不少傻X。郝聪敏不走，孙延宁也不走，连带着姬芮也不走。

    白岸笙真的想把他们一锤子全都敲晕，然后用麻布口袋一套，打包带走。

    “我要留下来帮玃如。”郝聪敏一整个英勇赴死的激昂，白岸笙瞧了瞧他，算了，这二货做什么决定都算正常。

    她把目光投向孙延宁和姬芮，这俩人更棘手。

    “你俩跟他一起发什么疯？”

    “玃如说的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我们不能走，要把这些人带回关内，把这条线彻底挖出来。”白岸笙觉得孙延宁这人脑子还不如郝聪敏。

    这么多年，五法暗着不知道参与了多少人。还想要把这条线挖出来，回去后趁他还没大声嚷嚷前，天知道有命没命。

    在被气死前，她转向姬芮，其实不问，姬芮确定要留下来，白岸笙明确这个讯息后便想明白了。

    兵法，不可能放任那么多异兽流入北海关外。

    “小白，你和关外人一起走，把关主安全带回关内。”姬芮先开口，随即整个人附上去，她靠近白岸笙，“我给宽爷发了消息，他估摸着赶过来了。你别担心我。”

    “玃如，”说话的人是孙延宁，“你跟我们一起回北海关作证，这些年关于这座庙额事情，我们一定会查清楚。”

    发出嗤笑的不仅有玃如还有李友达，白岸笙透过姬芮后脑勺瞥了他一眼。有时候，她是真想不明白，孙延宁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明明他不在乎异兽，今天这又是整哪一出？

    “不走，就和他们一起死在这。 ”玃如开口的瞬间，他身后的异兽已经快克制不住，想将对面的人狠狠撕咬下血肉来。

    “走！”白岸笙示意周舟和李智朗，她一手拉住桃子，另一只手伸向郝聪敏，“你也一起走！”

    郝聪敏愣了愣，这人是没听懂他刚刚说的话吗？随即白岸笙的声音响起：“陶子受伤了，我一个人没办法把他们带走，你来帮帮忙。”

    陶子立刻变得不良行走的样子，虽然她确实已经累得够呛了，她用虚弱的声音劝道：“玃如他们够强了，你留下也帮不到什么忙。”

    白岸笙猛点头，真出什么事，玃如一定不会保郝聪敏，姬芮和孙延宁在这样的状况下，仅能自保，鵸鵌留下只有当炮灰的份。

    就当做善事了，白岸笙希望老天爷这时候能懂事点，记得她的功德。

    郝聪敏似乎的确很容易被忽悠，或者说，是他很容易对朋友心软。朋友，他是这样看待白岸笙他们的。

    不管身后对战如何激烈，白岸笙和周舟他们坐在鵸鵌背上只管往前，鵸鵌速度极快，在山野之间穿梭，他跟着白岸笙引导的方向。

    周舟和李智朗这才知道，关内要进到关外，并不像他们以为的一个城市到一个城市，有一个固定的边境线。

    关内和关外可以看作是两个在某一维度或空间上有相交的拓扑空间。它们类似于两个“平行”但并非完全交集为空的子空间。它们虽然是平行的，但也有交集。这个交集点构成了一个共享区域。

    而这就是大家口口相传的北海关门。它是两域之间能量存在可交换的临界点。

    当“关门大开”也就意味着维度发生拓展，关内与关外之间的联通性增强，在能量意义上表现为出现了多个“锚点”——即具有拓扑连接性的临界位置，也是白岸笙正在追踪的目标。

    对天师而言，这些锚点就是空间跳跃或说传送所需的映射节点，每一次传送都必须穿越交集中的某个局部区域——即“关门”。也就是由耿宽所守的空间。这是一个具有守恒性质的控制区域，关门的稳定，意味着关内外这条映射链上的稳定。

    关门只开了一点，因此映射链也大大缩小，白岸笙要在方圆之中找到一个锚点不算容易。

    “有天师在靠近！”陶子骤然出声。

    难道是宽叔？！白岸笙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