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台戏

    清欢站起身来,他刚刚一时间没准备好见铃儿,只是没有出息的仓皇逃回了屋子。

    这回他说什么也要鼓起勇气去见那个人,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她。

    去之前他还先回到自己的卧房点燃了一根蜡烛,这根蜡烛给了他希望和勇气,哪怕过一会儿被拒绝被讨厌,那么等他一个人回到冰冷的房间,也有一点火光在这边为他照明。

    来到安静漆黑的房门外,冷清和安静凝固着周围的一切,几乎每晚的“清”字楼都是灯火通明、热热闹闹的,今晚没有营业接客,清欢一时间有些不习惯这种气氛。

    缓慢走进江铃儿的卧房,他看到里面点上了很大的灯笼,灯笼照的屋内屋外都感觉暖烘烘的,就像江铃儿给清欢的感觉,是一颗暖洋洋的小太阳。

    清欢郑重地整理了自己的衣袖,他伸出手刚想要轻拍心爱之人的房门,只听到里面传来嬉笑声,是铃儿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成熟男性低沉的嗓音,是谁?是谁在她的房内?

    举起的手他无法收回,只能用力握成拳头来遏制住想要闯进去的冲动。

    卢小安:“这回你可不用当谁的娘子了,你是我的。”

    江铃儿:“呸,你想的倒美,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娘子?你是八抬大轿抬着我过了门?还是下聘万两黄金白银?”

    卢小安一时被江铃儿怼了个语塞:“我...反正你就是!”

    江铃儿摇头不说还晃了晃她的食指:“不,我不是。”

    卢小安抱过江铃儿选择退一步:“你确实还不是我的夫人、太太、娘子,但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总没有错吧。”

    江铃儿犹豫了一下,看着卢小安那一脸担心的傻样子,她终于笑出了声:“没错。”话锋一转:“可没人知道我是你卢小安的女朋友。”

    卢小安:“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出去以后就不用刻意隐瞒恋情的。”

    出去一后,可怎么才能逃出生死局呢?他们连通关的方式都不知道,两个人想到这里就陷入了沉默。

    而房门外的清欢最终还是放下了抬起的手,他默默转过身一步一步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不再去打扰那灯火通明暖洋洋的二人世界,幸福于他终究是遥不可及,门里门外相隔一步却千差万别、两个世界。

    卢小安这次没有发现门外的人,他在思考着如何才能通关游戏摆脱会死人的生死局。

    江铃儿:“你知不知道这次的生死局我遇到了谁?”

    卢小安没有在意地接话:“谁?”

    江铃儿一字一顿公布:“美欢,我的青梅竹马美欢。”

    卢小安这回震惊:“你谁说?她不是...”她不是早就因为刘美含坠楼死了吗?

    江铃儿点点头:“没错,美欢在现实世界确实不在了,但她不知为什么又在生死局中复活了。”

    卢小安疑惑:“那她人呢?我都没见到她出现。”

    江铃儿神神秘秘地回答:“她就是清欢啊,美欢就是清欢,只是变成了一个十几岁的男生。”

    卢小安听到这儿马上坐了起来:“就是那个唱小曲儿的?”

    江铃儿问卢小安他怎么那么清楚清欢是谁,卢小安解释自己在找上门之前都做好了调查的。

    虽然卢小安后来就没有说话了,但他心里怪不舒服的,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如果是清欢的话,那他肯定在铃儿心里有着很重的重量。

    可他再怎么和美欢有关,这人也是个十几岁的年轻男子,况且他敢确定这人对江铃儿“图谋不轨”。

    这些话他都没有讲出来,而是选择闭口不谈清欢的事情。

    另一边,清欢脚步沉重地走回了自己的卧房,此时的他有些庆幸刚刚点了蜡烛留了灯,要不然回到漆黑一片的屋子内,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来到书桌前,他铺展纸张开始写字,还是往日的情诗,无奈换了结局:

    伊人倚楼盼

    倩影摄魂欢

    此情难生恨

    此情恨生难

    写完最后一笔,清欢在落款处重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只是这名字被落下来的泪滴晕染开来,一滴接着一滴。

    清欢将此诗盖了过去,就像那天被风吹落的岁可安。

    他吹灭了那点红烛所散发出来的光和暖,随着火光的消失,清欢也听到了自己的心破碎开来的声音,脆生生的四分五裂。

    这是他最后一次为爱落泪,此后他就算等到分别之时都是笑着走的,因为那一刻,铃儿眼中全部都是他。

    第二天一大早林文就过来找清欢玩,说是因为楼内歇业要找他去踏青。

    清欢出门江铃儿这个书童自然是有义务跟着出门的,林文吵醒了清欢以后又去拍江铃儿的门,通知她快一些准备,过一会儿好出门。

    江铃儿知道可以出去很是开心,毕竟来到生死局以后她就一直被困在前前后后这条街上,好不容易能跑远一点出去踏青,可谓是求之不得。

    卢小安他这一夜睡在房梁上,林文这番话都被他听了去。

    卢小安:“你该干嘛就干嘛吧,不用顾虑我。”

    林文回过头又直接进入了清欢的房间,他心知这家伙情路受挫,为了让他快些恢复精力就安排了这次游玩。

    可惜林文不知道的是,那个令清欢痛苦不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他刚刚准备带上的黑脸小书童—小铃铛。

    林文坐在清欢的床边:“你怎的脸都肿了,不是昨个儿回到家又哭了吧。”

    清欢坐起身摇了摇头:“没什么。”

    林文用力拍了拍清欢的腿:“今天我们就出去踏青,我带你骑马,保你忘记所有的烦恼。”

    清欢没想到当初和这人的一面之缘今日能发展成如此的关系,他知道林文喜欢自己唱曲儿,想着赶明儿楼里重新营业就为他唱他最喜欢的小曲儿。

    清欢肿着的眼睛望着林文:“谢谢你,我真没想到你会待我如此,本是我不配...”

    林文听到他道谢本是开心的,结果听到这话马上就打断:“什么配不配的!你要再说这些胡话的话,我就...我就让你把今天的花费出了!”

    清欢听到他这么一说终于露出了笑颜:“那今天就算我的。”

    敲门声响起,是江铃儿来了。

    林文:“是你那个哑书童吧,我让他备了一些点心准备在路上吃。”

    清欢知道铃儿的到来并不开心,他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今天出游本考虑不带她去的,但清欢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毕竟他们一直是主仆的关系,这么久了根本就没有分开过,忽然之间不带她出门反而更容易引起大家的怀疑。

    林文轻轻地拍了拍清欢肿着的脸:“你尽快下来,我去楼下等你,顺便和你们掌柜的打一声招呼。”

    江铃儿敲完门以后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她自己推开门就发现了正准备要离去的林文。

    林文:“小书童,你家公子今天心情不好,要记得好好照顾他。”

    江铃儿每次见到姓林的都是很卑顺地低着头,她这次也一如往常低着头的同时也不忘点了点头。

    江铃儿送走林文转身又进了屋,瞧见自己的公子靠在床上发呆,进了门以后就拿起擦脸巾用冷水浸湿。

    清欢只觉得被糊了一脸的冰水:“铃铛!”

    擦脸巾被移开,铃儿的笑脸映在了清欢的眼底。

    江铃儿:“公子,我的手。”

    清欢这才反应过来他一直在攥着人家的手呢。

    清欢:“我哪里是什么公子...”

    江铃儿:“你不是公子谁还是公子呢?快起吧,林公子可要等急了,饭菜点心都已经备好了。”

    这一年江铃儿成熟了很多,没有队友可依靠的日子里,她就算不被要求做什么也会主动去学去做。

    清欢开始起身洗脸更衣,江铃儿为他挑选了一身适合活动的衣裳,为他系扣子的时候清欢看到铃儿的头顶,他的每次呼吸都吹得心上人的头发乱颤。

    清欢:“现在每日都快乐吗?”

    江铃儿下意识地回答:“当然。”

    清欢垂下了眼帘:“那就好。”

    三个人在楼下用了早膳,然后就驾着马车出发踏青了。

    来到郊外的时候林文彻底做回了自己,他快速驾着马车飞奔在田园之间、草地之上。

    最后将马车停到了一条河一座小山的旁边。

    来到野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林文放开了一匹马然后自己骑了上去,他对清欢伸出了手:“来!哥带你去跑一圈。”

    清欢微微扭过头看向马车内的方向,铃儿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摆着手让他们去玩儿不用管她。

    清欢仰头看向马上的林文,然后伸出手被拽上了马,林文环抱着清欢:“坐稳了!驾!”

    宝马被鞭子一抽就跑出去十几米远,两个人骑着马越跑越远,风吹在清欢的脸上也吹散了他的忧愁和烦恼,他对着田野大吼,吼过以后就是笑,笑什么呢,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林文渐渐让马儿跑慢了些,然后自己下马:“刚刚你说你会骑马,那你自己去跑一圈。”

    他这个样子看起来是打定了主意看清欢出丑,清欢根本就不怕,他小时候可是马背上长大的。

    忽然一下子清欢想起来了自己刚刚在笑什么了,骑马被风吹拂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那是他儿时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熟练地驾着马往回跑,速度快得连林文都没有反应过来,跑了一圈又一圈,最终他让马停下了脚步。

    三个人又在半山上吃了点心和可口的饭菜,点过的火被江铃儿灭了个透,林文不懂她为什么要和这火堆过不去,江铃儿心里笑他不懂放火烧山的危害。

    傍晚就快来了,三个人相伴夕阳一同回去,无忧无虑的年轻日子真好,可以策马奔腾,可以放声呼喊。

    折腾了一天,今晚所有人都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清楼再次重新营业,憋了好几天的茶客和食客都早早地来了,他们在楼里喝茶斗诗,还有人自己就举行起了书画比赛。

    清欢也在一楼陪着林文饮茶、闲聊。

    江铃儿得了空又跑去卖豆腐的婆婆那里,最近城中的流民又增加了不少,江铃儿有些好奇:“婆婆,城里城外以前就这么乱的吗?”

    婆婆说:“当然不是了,以前根本就不是这番景象,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如此了。”

    江铃儿:“那清楼为什么要分成两栋楼呢?”

    婆婆:“似乎是源于一个乞丐,那乞丐不被允许进去吃饭,然后他在暴怒之下杀了清楼的伙计,并且一口气杀了里面十几名的食客。后来为了照顾到其他人,清楼就多出来个楼专门招待我们这群人。”

    婆婆是知道江铃儿会讲话的,所以她没事儿就喜欢来这边。

    这时旁边摊位吃饭的也在闲聊,听内容竟然是有关清欢和林文的。

    原来清欢和林文最近传出一些不好的闲话,林文被骂年轻领头竟然迷恋戏子,还花了很多的金子去捧他,更多的是骂清欢,那些闲话都是戳清欢脊梁骨的。

    这些话都被一旁的江铃儿听了去,她有些担心清欢,怕他受这些言语影响,怪不得他最近心情看起来很低落,眼睛肿肿的看起来似乎是哭过了。

    江铃儿告别婆婆就回去了楼里,她一进门就看到正在和掌柜交谈的卢小安。

    别看卢小安换了身衣服,模样也是乔装打扮了一番,但江铃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掌柜的见这个傻书童一进门就盯着人家看,觉得很是失礼:“铃铛,这是今天压轴的师傅,你带他去后厨先去吃饭吧。”

    掌柜的安排好就走人了,她晚上很少在这边的。

    江铃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就拖着卢小安进入了没有人的空房间。

    江铃儿急了:“你在干嘛!怎么还进楼里来了?”

    卢小安耸了耸肩:“没什么,就是找点事情做。”

    江铃儿:“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的!”

    卢小安笑了:“你别担心,我就今晚表演一次而已,我又不傻。”

    卢小安等不急了,他想主动出击引出躲在暗处的人,无论是谁都好。

    江铃儿劝说无果,她只能由着卢小安冒险了。

    夜晚来临,“清”字楼又开始点起了大灯笼,外面偶有一些流民路过,他们会好奇地探出头来打量里面的景象。

    清欢登台演出的时候江铃儿就躲在楼上看他,今天的唱段是个痛失所爱的大悲剧目,江铃儿能感受到清欢的唱调中包含着无尽的苦痛与挣扎,字字滴血、句句悲鸣。

    这一唱啊唱哭了现场大部分的老爷们儿,还有那些等着跳舞花儿一般的姑娘,唯独他自己没有哭泣。可能他的心不仅碎了,还被放干了血,虽然这心又破又碎,那也是颗炽热的真心,可这被放干了血的心还能再动情吗?清欢不得而知,清欢的情谊那人也不得而知。

    清欢表演结束后就去送林文回家,两个人步行走在路上,偶有路过的一些人会对清欢指指点点,可是他习惯了啊,他挺起了自己的背,扬起了自己的头:“我不偷不抢凭本事活着,没什么可怕的。”

    楼里今晚的压轴节目是卢小安带来的,江铃儿不知道这人能搞出什么名堂,最后发现卢小安带上个吓人的面具跳上了台子。

    他跳来跳去活像个跳大神的,最后冲着一个木棍从口中喷出火焰,这绝活让江铃儿打了一个激灵,原来是表演喷火啊。

    她在楼上翻了个白眼就回去房里了。

    等卢小安表演完后已经是深夜了,客人也都陆陆续续走了,卢小安也假装同别人一起走出楼。

    走着走着卢小安就撞上了一个人,他其实是故意撞上去的,那人不是旁的人而是清欢,清欢刚刚仰着头走了一路,回来的时候才觉出累了就没精打采地低着头慢慢走。

    卢小安:“不好意思,这位公子你的东西掉了。”

    那东西从清欢的袖口中掉落,咕噜咕噜就滚到了卢小安的脚下,卢小安俯下去主动捡了起来,他摸着这个物件有些熟悉,低头一看竟然是江铃儿的念珠。

    听闻这声音,清欢吃惊地抬起了头:“是你。”

    卢小安握紧念珠:“你知道我是谁?那天你都看到了吧,还有你是喜欢她吗?”

    说着就将念珠在掌心摊开,清欢刚想要拿回念珠卢小安又马上收了回去。

    卢小安:“这东西我就收走了。”

    他哪怕心里有再多的醋意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和清欢擦肩而过的时候卢小安闻到了一阵香味,那味道和江铃儿身上的熏香是一样的,卢小安咬了咬牙。

    清欢愣在原地几秒之后接着赶路,他累了,想要赶快回去睡觉。

    江铃儿今晚一直在等清欢,她今晚听到清欢的曲子能确定那些流言带给他的伤害是很痛的。

    深夜而归的清欢打开了门发现江铃儿正点着蜡烛在等他,可他已经不想再和铃儿说些什么了,慢慢把熟睡的人抱起然后送她回房,只听江铃儿在睡梦中说着梦话:“欢,别哭。”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