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许是吸取了上次幻境突然破裂的经验,虽堪堪过了一月,洛鸢便计划起了自己消失后的事。

    至于她为什么如此猜测,是因为顾清此刻的处境,与她日后以洛鸢的身份与其相处之时,并不一致,而仙鹤族出了这样的疏忽,只怕此刻正自身难保,也不好随意托付。

    所以洛鸢大胆猜测,这并不是她的最后一次消失。

    百无聊赖的打量着顾清,那阴霾笼罩的眉眼,在这短短一月的缓和之下,似乎弥散了大半。可针对于顾清的情况,尤其是恶种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洛鸢却不敢轻易做打算。

    “阿水,怎么了?”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少年浅笑抬眸,在人群熙攘之中,微微侧头。长长的发尾随之蹭过洛鸢的肩头,明明隔着几层衣物,她却还是不自在的缩了缩身子。

    今日便是岁除,受村民的邀请,两人与其一同在海边支起长桌,分享这所谓的“年夜饭”。

    海国位南,纵然到了冬季,也实在算不上寒冷,再加上洛水偷偷施了几个无足轻重的神诀,此刻的海岸,温暖明亮而又喧闹欢快。

    顾清的允诺,出乎洛鸢的意料。但他心情的转变,却不得不令自己喜闻乐见。

    在那一天的尴尬处境之后,两人都自觉的闭口不谈。

    顾清的恣意,理所应当,与他而言,或许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意外,故而根本不放在心上,洛鸢心想。于此,又不得不唾弃自己的心虚,她明明知道顾清此刻的处境,也知他们日后的决裂,却还是隐隐沉沦在这个虚无的幻境。

    这是大忌,她严厉的警告自己。

    可她姑且还没有时间再三反思,因为有另一件更紧迫的事,仿佛死神悬于她头顶之上的倒计时,强迫她尽快做出决策。

    洛鸢克制的往旁边挪了挪,躲开了顾清周遭滚烫的气息。明明年岁不如她长,身量也还未长成日后那迫人的模样,却叫她隐隐有了一丝压力。

    洛鸢斗胆猜测,或许是恶种依附的缘由。

    “淮卿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她笑着问他,模样轻松。不叫顾清察觉出一丝自己隐隐要离开的意图。

    却不想少年并未多加思索便脱口而出,“只要阿水陪着,哪里都可以。”轻声细诉,顾清压低了声音。明明很坦荡的话语,却在这种氛围下烘托的愈发隐秘。

    洛鸢紧张的抿着唇,尽量让自己忽视那怪异的感觉,而做出冷静的判断。对于少年的依恋,她能明白,毕竟自从两位战神身死之后,洛水一直是以监护人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的袒护和关爱是出自任务的需求,也有自己的私心。但若是自己注定要离开,在少年心智并未完全长成的情况下,这似乎也是一种变相的伤害。

    洛鸢有些无奈,只觉着唇愈发的干涩,使她紧张的不断舔舐。

    顾清不出所料的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好似无助的扯了扯她的衣角,隐约有种无法掌控的不安“阿水为什么问这个,是要离开么?”

    他的敏锐,仍在洛鸢的意料之外。可真正听到,还是会不受控制的僵直了身子,她脱口便想辩解,却发现谎言似乎也会成为日后的一把利剑,所以她生生忍下了本能。

    微不可闻的轻叹两声,道“只是问问。”撇过头来,她安抚似的冲他笑了笑。

    转身,洛鸢模样依然从容,抬手执著,她夹取了一块虾肉置于淮卿的碗碟之上。期间,却漫不经心的说“乱世沉浮,我职责所在,必不能安稳度日,你年纪尚小,跟着我不算安全,分别是必然的。”她的语气弱了几分,无限怅惘,又满怀不忍。

    话毕,洛鸢仍无法预料顾清对此的反应,她只能凭她本能,纠正一个少年几近偏执的心。

    听罢,顾清那著间的虾肉瞬间掉落,翻滚两圈便随之淹没沙砾之中,眼球深处的漩涡,随着那侵袭的情绪汹涌澎湃。

    毫不意外的声音再次响起,“没发现吗,她还是想要离开你,顾清,你做的还远远不够。”恶种那蛊惑的话语回荡耳侧,缕缕刺痛着神明的心。

    “尽情的向我索取力量吧,只要实力允许,你可以用任何方式留下她的。”恶种低低笑着,不放过任何一次击溃顾清心理防线的机会。

    可不想,洛鸢的声音又响起,道“所有的分别都是短暂的,淮卿,等到异世太平的那日,我们还会再见的。”洛鸢将那碗碟向着顾清推了推,示意他不要再多想。

    零星而短暂的烟火从两人身后燃起,双目相接,窥探双方眼底的,是碎裂的星光,而非黯淡的黑夜。

    这句话不是哄骗,洛鸢心里明白,可顾清却并不这样以为。

    因为她曾经消失过……

    明明周遭一片的欢欣洋溢,顾清却犹如置身冰窖,彻骨的冷寂。

    洛鸢的坦诚,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以为只要自己袒露伤口,洛水便会一直安抚他的情绪,顺遂他的心意。

    可他忘了,洛水不只是神族暂派于他的监护人,亦是实力强大的救世主。

    他同样不知道,隐藏在同一具躯体之下,有一个随时离开的灵魂。

    他要听取恶种的话吗?将她强硬的留下来。或许她不会开心,但至少她是安全的。这几百年来的曲折受辱,或许没人比他懂得这世间的腐败不堪、危机伺服。

    挽回世界不是她一个人的任务,就算少她一个也不会怎样,不是吗?顾清动了些自私的念头。

    心想着,村民们心照不宣的举着酒杯向两人靠近,或许是有些紧张,领头的人燥红了脸,不受控的结巴了起来。

    洛鸢记得他,他是村长的儿子,洛鸢决定定居此地的那日,还专门去拜访了村长家,当日接待自己的,便是此人。

    “神使大人,这几月来,颇受您的照顾,我代表汀洙村的村民们感激您。”抬盏,饮下,一切都做的行云流水,可每每对上视线,江木还是下意识的闪避。

    感激不假,紧张也是真紧张。

    江木一家世代都生活在这个小渔村中,虽因世道动荡而受些困扰,但大抵上却是宁静祥和的。

    所以像洛水这种身份的人,他这一辈子,也就见过这一次。

    不似书本里描摹的那般缥缈虚无,是实实在在存在眼前的,鲜活的神明。

    虽然洛水很少显现自己与他们的不同之处,可江木知道,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一个他知道,却从未试图踏足的世界。越接触洛水,越会对那样的存在所好奇与向往。可江木心里清楚,一旦他试图踏足,只会身陨他乡而已。

    同一个世界里,有太多他们抵达不了的地方,这正是恶种带来的不幸,也是神族及其支持者竭力想要修补的困境。

    可人族的寿命断定了江木等不到那天,甚至是一个不够完美的未来。否则洛鸢也不会出现在这来修补一切。

    “是啊,自从神使大人来了之后,村里再也没有被异族侵扰过。”身后村民纷纷附和,江木这才怔怔回神。

    “就连采买这样的小事也都让神使大人代劳了。”

    “神使大人还来我家里帮忙修好了屋檐。”

    ……

    他们不说,洛鸢很难回想起自己究竟做了多少事。有神力加持,但凡村民提什么要求,洛鸢都没有拒绝过。至于护着村子的安全,这本是她职责所在。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从开始的拘束,到后面此起彼伏的呼应,洛鸢虽不善应付这样的场面,却也被村民的真挚所深深触动着。在人群的中心,铺天盖地的信仰之力向她席卷而来。

    而顾清却只是默默退却一旁,遥观这样的画面,很是陌生。

    请务必容忍他的冷漠,他的失态。

    因为那九百年的屈辱太过深重,久到他一闭眼,只能浮现自己暗自守望的每一个暗夜,绝望,无助。唯有颈处流淌的鲜血,还有几缕活人的温热。

    但遥观身前,他所敬爱依赖的人,却极其欣喜的被人们所拥护,所祝福。故而顾清也发自内心的触动,不为旁得,只为洛水此刻的幸福。

    “或许留下洛水的方法不止强迫这一个手段,若是除掉恶种……”他暗暗屏息,为自己的这个念头感到心惊。却在下一秒,被打入地狱。

    “强大如你父母,亦在绞杀我的残余力量之中殒身,你以为,你们……”嗤笑的纵观眼前的场景,恶种不得不承认,神族的心智确实难以动摇,每次当他以为自己即将要有什么进展之时,顾清总能回心转意。

    “真的能赢吗?”

    许是看透了少年的心事,他冷冷的出声。

    “顾清,你真的看透这个世界了吗,你们都把我当成了罪魁祸首,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呢?我在这个世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是我奴隶他们去为我做事的吗?”恶种问着,语气一点点癫狂,直到现在,他仿佛才有了一丝人的情感。

    他在愤怒,在质问,也在辩解。

    “我只是借给他们力量而已,至于他们想做什么,我无权干涉,为什么要把骂名都扔给我呢?”

    若是洛鸢听到,大抵会骂他一句无耻,说得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可顾清被他的力量所影响着,却莫名觉着脑海里一片混沌,只剩恶种的话语,在心中莫名其妙燃起一场汹涌的烈火。

    “接受我的力量吧,然后去做你想做的事,占有洛水也好,拯救世界也罢,你不尝试,怎么知道我的力量不可以用来造福世界呢,错的是那些滥用的人,不是吗?”

    他的语气一点点缓和,又恢复了从前循循善诱的模样。可顾清依旧没有答复,他的识海,钝痛的有些麻木。

    而随即,洛鸢的声音,重又打断了一切。

    “淮卿,收下吧。”洛鸢站着一旁,笑着看他。转回视线,不知何时,有一妇人走出人群,抱着幼子站在他面前,小心紧张的递出一个包袱。

    “小神使,这是我们海国独产的水丝织成的薄被,有凝神静气的效用,听神使大人说小神使夜夜梦魇,还望小神使不要嫌弃。”

    无以报答洛水本人,村民便将其善意一并转载于顾清之身。少年心里很明白,他收到的是洛水的福泽。

    可他却并不尴尬,更不嫉妒。只因为那人是洛水。

    明明心中思绪万千,百感交集。可真正身临交流的处境,顾清也只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侧眼瞥去,少年的耳垂,其实早已洇红。

    “早知水丝难得,织物更稀。不知麻烦姐姐多少时日,才得这一物。”洛鸢哄着接过那妇人怀里的孩子,一边逗笑,一边感激妇人的好意。

    “神使大人不嫌弃就好。”站在咫尺的距离,那妇人看着洛水的音容,羞红了脸,或许是姐姐这个称呼,让她有些无措。但看着幼子在洛水怀中漾出笑声,而神使大人也不厌其烦的逗弄孩子,让她清楚感知自己与洛水的距离,不是人族与神族,不是神使与村民,只是两个善良的人,企图安抚彼此。

    瞬间,那妇人面对洛水的无措,直面顾清的紧张,逸散无踪。

    顾清站在一旁,无比珍惜的捧着那丝质的礼物,一时说不上心头是什么感受。

    或许是某片空缺,被这温馨的气氛,所填满了。

    可当情感逐渐充沛,那心底的欲望也随之猛涨。不忍伤害洛水,同时也发了疯的一般想要留住她。

    虽说是远在海边的小渔村,比不得国都和城镇的繁华,但面对岁除这样难得的日子,村里也免不了热闹一番。许是一月之前,村民们就自发组织安排了一出戏,此刻正待开场。

    洛鸢兴致盎然的托腮,满目的期待。

    “阿水喜欢看戏?”暗下的观众席上,唯有顾清一双明亮炽热的眸子,并不品味戏曲,反倒撑头斜视,认认真真的看着洛水,没有丝毫的偏移。

    当人潮退去,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与洛水独处。

    “你知道这戏讲的是什么么?”猜测淮卿或许对戏不感兴趣,洛鸢并未放任他那炙热的视线,反倒挑眉问他。

    “不知,但取了个‘斩邪祟’的名字,那么大抵是讲正义的故事。”顾清随意的答,并不在意。

    “那你觉得天下最正义的事是什么?”她追问,好似憋着什么话想说,可顾清观其态度,又是那么的漫不经心。

    “魔族大战?”他小心翼翼的问。

    “可魔族大战也有许多无辜的人陨落,延续至今,仍然是一片混乱,你还觉得它是正义的么?”洛鸢闪烁双眸。

    不知为何,听到这,他反而莫名的认真起来。

    他一字一顿,像被夫子考究的学子,端正了身子。

    “自然,若无那一战,陨落的又岂止如今的数目。”最简单的是非曲直,不一定是顾清一直秉持的观念,但他经事太少,所以这被众人推崇的道理,道听途说来,也成了他的想法。

    “那你觉得,我现在做的是正义的事吗?”

    顾清:“当然!”他毫不怀疑。

    洛鸢:“那淮卿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问到这,顾清才总算有了几分迟疑和犹豫。他不太明白洛水的意思,和他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他小心翼翼的问“是责任吗?”似乎所有的神族都肩负这样的使命,可顾清清楚的知道,他并没有受到任何信念的感召。

    他和洛水,和那些神族,似乎不一样。

    洛鸢摇摇头,总算漾出几分笑意,掩下神色,她若有所思。“是因为……”

    她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被打断了。

    变故,从此刻开始……

    那戏台之上,正巧演到神明驱逐邪祟,却见那扮演神明的村民,一诀捅穿了对面那人的胸膛,真实的血腥味,铺天盖地的弥散。

    或许村民还来不及反应是否是戏演的太过真实,而洛鸢和顾清已然察觉不妙。

    许是故意藏着些龌龊的心理,那“神明”褪去了伪装,却任凭温热的血流冲刷那象征着神明圣洁的白袍。

    下一秒,天地法则如约而至,只见那人暴毙似的直直倒下。

    有必要为了演这样一出戏而故意导致自己受伤吗?

    洛鸢在瞬间起身,催动神印,作战斗的姿态。桌椅倾覆,一片的尖叫胆颤。罡风将她的衣袍吹的烈烈作响,她略一阖眼,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症结。

    原来如此……

    游走的视线不经意的扫了几眼身后的顾清,再回神,面上的戾气只增不减。

    这群人倒是从始至终的龌龊,他们对顾清到底了解到了哪种地步,又究竟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思及此,洛鸢冷汗淋漓,忽觉自己心如漏筛,只想着安顿好他,却不曾深究他日后堕落的前因后果,为谁所影响。

    可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凝回思绪,洛鸢严阵以待的神色之中隐隐添了一抹忧虑。

    这一幕,就好似一个信号,霎时,原本平静的海面掀起巨浪,那费心封下的结界破裂,极其强大的法力波纹由远及近,难怪之前毫无察觉,原来这本就是他们费心设下的局。

    分出力量,洛鸢以戏台为限,用砂砾凝墙,将渔村与大海死死隔开。

    若非亲眼见证这样的场景,不会明白洛水的强大,与她的外表,全然不符。

    “走,全部退回去!”刻意灌注的神音吟咏耳边,村民在一瞬间回神,又被洛鸢的力量催动着往回跑,这样的场面,除了洛鸢这样拥有强悍战力的神族,其余的但凡涉足,皆是炮灰。

    少年的气息仍然萦绕身侧,洛鸢能感觉到他就站在自己的一步之外,并不打算离开。

    “捂上眼好不好?”她笑着同他商量,一样的语气,一如从前。将近千年的时光一闪而去,唯有她,分毫未变。

    顾清遥望她的发侧,原本顺长乌黑的发,被极度强大的神力摔打,缠绕成结。明明距离如此相近,可横跨两人之中的沟堑又是那么的遥远。

    只有这种时候,顾清才能明明白白的看出两人之间的差距,大到他不得不借助恶种的力量,才能弥补。

    从前他是个乖致好哄的孩子,不论洛鸢告知他什么,都深以为然。而现在明明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在残酷的现实之下,直面自己很弱的处境,任凭洛鸢为他扫除所有的敌人。

    他似乎只能一直被她当做那个爱哭无助的幼子,默默旁观那些朝他袭来的阴谋,破碎在她的身前。

    无力,正是他此刻的感觉。

    可他还是体贴的任凭洛鸢不算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他的眼,紧接着,陷入一场她亲手织造的梦境。

    “神使大人,冒犯了。”直到洛鸢处理完身后的一切,海面之下的敌人,才缓缓悬立自己面前。

    颇令洛鸢感到意外的是,最后站在队伍前面的,只是一个看似无害的精灵族。

    不动声色,洛水轻抬眼皮,启唇问道“目的呢?”

    他们人数众多,各族都有,洛鸢一时难以分辨他们的目的,故而只是权衡实力。

    在刻意的威慑之下,洛水身上迸发的神力对于他们而言,宛如利剑,时刻剜着不被法力所保护而裸露的皮肤。

    隐隐窥探他们不算轻松的神色,洛鸢总算知道自己的胜负多了几分。

    “自然是为了小神族。”尔尔岐笑着,并不避讳洛水的锋芒,而她的模样,也异常的轻松。

    按理说,她受洛水的法力波及最深。

    纵然是不善习武的族类,也不乏有强者。

    听罢,洛鸢本能的像猫科动物弓下身子,杀意汹涌的抿了抿唇瓣。“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等死吧。”

    声未止,而攻势起。

    除了亲历战场的这一群人,或许只有藏身屋中的村民才知道这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乎是彻夜未眠,他们既害怕这群亡命之徒闯入村中大杀四方,又担心洛水的安危,听战况,这群人似乎比想象的棘手。

    直至黎明破晓,村子似乎才静了下来,可当阳光斜洒海面与沙滩,却不见寻常的蔚蓝与金黄,反倒入目的鲜红,刺眼摄人。

    这份难得的祥和,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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